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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花林里的雪地上,沈月彤静静躺着。
她早已没了气儿,却依旧大睁着双眼,水般的瞳眸中遍布仇恨,静静仰望着落雪的天空。
细小的雪花温柔地落进那双美眸里,仿佛是上天在怜惜这个姑娘,让她在临死前,看起来稍微平和些。
北风渐渐大了,一个身着绿色锦袍的公子,跌跌撞撞地扑了过来。
他的发髻上还簪着朵红花,许是喝了酒的缘故,面颊酡红,很有几分可笑。
正是定西侯府世子,华扬。
他奔到沈月彤身边,将她抱到膝盖上,轻轻晃她:“月彤,月彤?!”
血液顺着沈月彤的唇角淌下来,她一点气息都没有了。
华扬不住地哽咽:“好好的进个宫,不是当娘娘么,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温热的眼泪滴落在那张脏污的脸上,明明是个花天酒地的纨绔公子,此刻却跌坐在雪地里,嚎啕大哭,像个被抢走糖果的孩子。
有侍卫过来,冷声道:“皇后娘娘吩咐,这尸体要拖到宫外处理掉。华世子,请让开吧!”
华扬从袖袋里取出一枚荷包,塞给那侍卫,抹着眼泪道:“她是我的表妹,这尸体,能否交给我?”
那侍卫捻了捻荷包,荷包很薄,装的大约是银票。
他缓了脸色,笑道:“既然华世子愿意处理,那就交给您好了!”
梅花林里又只剩下两人,华扬凝视着沈月彤的脸,颤抖着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她的头发。
那头发因为长久未洗的缘故,一缕缕地打了结,像是稻草般枯黄,同以往的乌黑柔顺大不相同。
他泪眼朦胧地看着,往昔的一幕幕,都浮上心头。
当时他们还很小,她并没有像现在这般迷恋权势与富贵荣华,他也没有如同现在般沉迷于纸醉金迷声色犬马。
那年他八岁,偷偷坐在后院的马厩里,拿着块木头,用凿刀认真地想削一个小木马出来。
他很喜欢雕刻,可父亲说他是侯府世子,不许他做雕刻这种没出息的活儿,所以他只能偷偷躲在这里做。
他正聚精会神时,一个娇俏灵动的声音忽然响起:“你在做什么?”
他抬头去看,就瞧见那个在他家暂住的小表妹抱着暖炉,兴冲冲地盯着他手中的小木马看:“真可爱,表哥你能送我一个吗?”
当时他还未开窍,还不知道讨女孩子欢心,便抓紧了木马,“这是我辛苦雕刻出来的……”
小月彤很有些失望,咬住唇瓣想了想,从荷包里取出一把精致的桃花木梳:“那我用这个跟你换?”
那把桃花木梳雕工精致,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他犹豫良久,又摸了摸上面的雕纹,最后忍痛道:“那好吧。”
可是这样精致的木梳,他一个男孩子用是不合适的,他带回去之后,只研究了会儿上面的雕纹,就束之高阁了。
而那小表妹实在心善,在他被父亲逮到偷偷雕刻东西时,还主动为他求情。
父亲罚他跪在雪地里,她便撑着绸伞,认认真真陪在他身边,告诉他,他做的雕刻真的很好,是那些人没有眼光。
他在伞下偷偷瞄她,觉得这小表妹就跟个粉团子似的可爱。
后来他们混熟了,他偷偷帮她做了很多把好看的木梳。
他很喜欢帮她梳头,因为她的头发又软又顺,就跟娘亲屋里的丝绸似的。
心潮澎湃,无限幻想,迎风挥击千层浪,少年不败热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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