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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两代积累,汉朝已经具备同匈奴硬捍的实力。长安需要的不再是一名温和的君主,而是能横扫天下,开疆拓土的强硬帝王。
景帝清楚意识到,要铲除北边的强敌,他的继任者必须强横,甚至专横,就是不能温和。
所以,刘荣被废,刘彻成为太子,完全是历史的必然。
魏尚也面对同样的选择。
在罢官赋闲的几年中,他见多人情冷暖,看到的东西远比在任时多得多。
如果长子没有战死,本该是能扛起魏氏的最佳人选。
可惜时光不能倒转。
然而,即便能够重来一次,魏尚也不会拦住儿子,不许他上战场。汉家儿郎本就当沙场立业,将敌人的头颅踩在脚下,用匈奴的尸骨和鲜血铺就晋身之路,虽死无悔!
次子不同于长子,才干不缺,性情却显得优柔寡断,该决不决,该断难断。魏尚试过教导,奈何收效甚微。
至此,魏尚必须承认,以次子的性格,能扛一家,却无法负上全族。
经过慎重考量,魏尚越过亲子,以从子魏悦为继承人。后者果然没有让他失望,从军不久就立下大功,新硎初发,展-露-出将相之器。
魏尚可以肯定,魏悦将来的成就必不在自己之下,甚至更会高出自己。
赵嘉是魏悦的玩伴,两人幼时结下情谊,如能继续加以稳固,将来踏入长安,就是旁人无法动摇的默契和根基。
身为太守属官多年,王主簿自然能猜出魏尚的打算。当下没有多言,饮尽碗中果汤,继续埋头案牍,争取在掌灯之前,将手边的供词全部梳理一遍。
书房外,赵嘉被魏悦一路拉着向前,穿过两条回廊,又穿过一扇院门,直至来到魏悦位于后院的书房,脚步方才停下。
“三公子?”赵嘉面露不解。
魏悦没出声,推开房门,大手按在赵嘉后背,几乎是将他推进屋内。
待屋门合拢,魏悦背靠木门,凝视赵嘉,脸上不见熟悉的笑容。
赵嘉脸上是一个大写的“懵”,嘴巴开合几次,始终不知道该说什么。
眼前的情形太过熟悉,记忆中,每遇到心情不好,他就会被魏悦带来书房。赵功曹战死的消息传来,他更是被魏悦抱在怀里,反应过来时,才发现脸上一片冰凉,双眼都被泪水蒙住。
第一次,赵嘉主动抱住魏悦;也是在那一次,赵嘉心中的某根弦开始松动。等意识到那根弦究竟代表什么,赵嘉已经搬出太守府,并开始刻意疏远自己的幼年玩伴。
“强敌之恶甚于阿多所想。今日之事,今后还将见得更多。”魏悦身体前倾,单手按住赵嘉的肩,手指用力,打破沉默。
“更多?”
“更多。”魏悦直起身,只是仍未收回放在赵嘉肩上的手。
想到匈奴南下之时,边地烽烟四起,边民朝不保夕;想到击破匪寨,挖掘出埋藏在地下的累累白骨;想到手持简牍,闷得透不过气来的感受,赵嘉眼底闪过一抹复杂。
“阿多可还记得我日前之言?”魏悦凝视赵嘉,一字一句道,“路有荆棘猛兽,当以刀斩箭击!”
字句入耳,犹如雷声轰鸣。
赵嘉闭上双眼,再睁开,复杂变作坚定,整个人犹如宝剑开刃,刹那间锋芒毕露,锐利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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