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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明明只是抽出了一点,吓唬人用的。
雪沛想起萧安礼的安慰,说虽然伶人看到了咱们,朕说有传言就处死,但都是吓唬的,你放心。
看吧,说是吓唬,还是会伤了人。
周围乱糟糟,像是往滚油里浇沸水,哪儿来的这么多人呢,雪沛低头去看,蜡烛燃烧得越来越矮,烛油蔓延到了他的脚边,侍梨老人满脸沟壑,伸出布满褐色斑点的手,冲他笑——
“抓到你了。”
那天晚上,雪沛第一次做噩梦。
他冷汗淋漓地坐在床上,周围静悄悄的,没有一个萧安礼能给他揽进怀里,当时萧安礼也做噩梦了,梦见他消失,所以才请来德高望重能赐福的老先生,想着讨点吉利的话,萧安礼的心是好的,并没有做错什么。
只是朝野震动。
连太后都亲自出面,斥责陛下胡作非为,愧对列祖列宗。
萧安礼冷笑:“朕胡作非为?”
“先帝驾崩时,外有强敌入侵,内有奸佞当道,朕竟不知大齐都可卖官鬻爵!每年的白银丝绢茶叶全部往外送,割地,赔款!只图苟且,只图一时安寝!”
厅堂内鸦雀无声。
“朕对得起黎民百姓,对得起河山,”萧安礼额角突突直跳,“现在去太庙里,朕也有脸当着祖宗的面,说朕在位这些年来,收复了关山十八州!”
太后顿了顿,艰难地挤出:“你没有子嗣……”
“没子嗣的帝王多了,少我一个不成?”
萧安礼整个人都阴恻恻的,仿佛笼着寒冰,这段日子以来,陛下慢慢地转了性子,变得和煦体恤,人也爱笑许多,大臣们喜不自胜,几乎都快忘了,他曾经是怎样说一不二,刚愎自用,用的又是怎样的雷霆手腕。
毕竟,这是位能力挽大厦之将倾的人君。
“之前的文帝没有子嗣,但在位期海晏河清,长治久安,”萧安礼咬牙道,“前朝灵帝共有二十六子,结果兄弟不睦祸起萧墙,为了东宫之位手足相残,乱了整整十年!”
他很少这般情绪激动,以前再怎么叱责大臣,摔东西时,也都是简短而不耐的呵斥后,扭头就走。
“又不是没有宗室子弟!”
今日劝谏的,都是高官显爵的重臣,数十人跪得整齐,萧安礼一个个的从面前经过,挨个看他们的表情:“你们是看这两年日子好起来了,就给朕找不痛快?”
无人敢直视他的目光,只觉得被刀子似的眼神剜过。
片刻后,萧安礼猛地直起身体:“民为邦本,本固邦宁,关朕有没有什么子嗣屁事!”
一枚青花云纹瓷瓶应声而碎。
太后吓得退后两步,抚了抚胸口:“皇帝这是要做什么,你、你若真是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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