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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此话一出,温让的脸色瞬间变了,张了张嘴,像是想问些什么,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用那试探的语气反问道:“老先生何出此言?”
老头勾起嘴角笑道,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望着温让,也不回答。
两人对视了好一会儿,温让这才败下阵来,放下防备,长叹了口气,道:“家父确实卧病不起,甚至意识都出现了昏迷,所有到过司令府的先生和大夫,都说无力回天了。”
“令尊几时开始卧床的?”老头问。
“已三月有余,家父是全军的主心骨,如今三个月没出现在军营里,即便不少军中的老人,对我极为信服,由我代替家父处理大小事务,他们都极为放心,但我终究是女儿身,即便放心,他们也不愿与我推心置腹,军中甚至出现了要另谋司令的谋反之声。”
既然被老头看穿了司令府的家室,温让也不再隐瞒,对老头说出了实情。
“三月有余?”老头大惊。“温司令现在所在何处?”
“在楼上静卧,老先生我带您上去!”
大家立即起身,跟着温让上了楼,在即将走进房间的前一刻,她有些拒意的回过头,看了一眼我和甄珍。
“老先生,家父此时样貌惊人,这二位一块进去,恐怕有些不太合适。”
“这二位一位是我的关门弟子,一位是我们在上沪唯一的朋友,都不是外人,无须戒备。”老头说完这话,温让就是再不情愿,也不得不推开这扇厚重的房门。
房门推开的那一刹那,一股无法言语,令人窒息的恶臭,瞬间扑鼻而来,就像是垃圾堆里混合着呕吐物,最后在一块儿发霉一样的味道。
“呕……”
我们仨谁都没有提前准备,闻到味儿的那一刹那,直冲脑门,两眼发昏的差点被熏晕了。
甄珍直接把刚吃的早饭都给吐了出来,一边扶着柱子,一边捂鼻,含糊不清的问温让:“你们这屋子没收拾吗?”
“每两个时辰,便有阿姨会进去收拾,只是……哎。”温让说着说着,已然有些说不下去,我忍着恶心,往里瞧了一眼,却只看见一个干净整洁的小客厅,和一扇半开的木门。
司令就是司令啊,住的地儿,都是个小套房带客厅。
“你要是闻不惯,就在门口等着吧,我和老头进去看看就好了。”我对甄珍说道。
“别别别,我顶得住,我也要进去,说不定我还能帮上忙呢!”她立马来了精神,连鼻子都不捂了,强忍着恶臭,对我绽出一个笑脸。
对于这样的甄珍,我早就习以为常,反倒是老头诧异的看了她一眼,似乎这才渐渐地意识到,甄珍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温让带着我们走进这间小客厅,里面无论是装修还是摆放,都极有雅致,就算是我这不识货的,都能一眼看出,沙发边儿上的那些摆件价值不菲,个个都是古董!
我在小客厅里看了一圈,正要推开一旁的小门时,温让提醒了我一句:“那是厕所,家父的正屋在这一头。”
“……”
虽被温让温馨提醒,我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土鳖还是开门看了两眼,发现厕所比我住的房间都大里面放着的玩意儿,我连见都没见过,有钱人的生活,真是千姿百态。
打开房门,迎面而来的臭味,比方才加重了一倍不止,若不是捂好了口鼻,恐怕要瞬间倒地。
一个极为典雅,法式的木床摆在房间正中央,上面围了一层雪白的蚊帐,底下垫了几层厚厚的被子,一个被裹得像球一样,看去已经风烛残年的老头,闭着双眼躺在其中。
除此之外,这间屋子上到天花板吊灯,下到窗户帘子木地板,都贴满了密密麻麻的黄符,明明是中午,光线却被遮的一点儿都照不进来,整个空间极尽的压抑,让人根本透不过气来。
温让将我们领到司令的病床前,一脸心疼的拉开帘子,望着被子下那隆起的一大块,说出一句:“实不相瞒,家父的情况比你们见到的还要严重,这肚子是在一个月内突然鼓起来的,到过府里的大夫,替我爹诊完脉,都说这是喜脉……”
“喜脉?”我吓了一跳,长这么大不仅没见过男人怀孕,更没见过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头……
老头皱着眉头,出声问道:“可以把被子掀开来看看吗?”
“可以。”
就在温让掀开被子的那一瞬间,躺在床上的司令忽然瞪开了双眼,嘴角裂出一个巨大的弧度,发出诡异的笑声。
“嘿嘿嘿……”
“头发连眉缺爹娘,鬓毛不长少钱粮,苦是额窄低不平,此人一生穷又忙。”
温司令的嘴里,忽然发出极为怪异的声调,说完这句顺口溜后,又强调着念了最后一句。
“此人一生穷又忙啊穷又忙,嘿嘿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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