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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念也无用,她自己的身子自己知道,油枯灯尽。
裴老太太那儿挤着许多上门的夫人们,先去老夫人那儿请安,再得老夫人一句“看看六郎媳妇”,她们才能奉着老太太的命来走动。
老太太是故意的。
反而是五房的婶娘卢氏,逆了老夫人的意,从没按吩咐,把她娘家的女儿们带到她床前来过。
阿宝心里已经有数了,续弦的门第也不会太高,应当就是那姓梅的人家。
说是梅侍郎元配的女儿,虽是嫡女,在家境遇并不好。只有这个女孩子,不曾到她床前来。
换作她是裴三夫人,也会挑这样的女孩儿。
阿宝怔住!
这些事,她明明不该知道。
……
可就是一股脑的塞进她心里。
她再想起裴六郎时,脑海中竟是那张无喜无怒的脸。他方才的温言软语,一时竟都想不起来了。
原来的梦,有真有假,时间、人物、事件多数都对不上号。
阿宝从没像今夜这样,确定这些都是真的!
肌体无力,生命消逝的感觉将她压得喘不过气来。
明明盖着软被,明明还在中秋,她却四肢发冷,竟冻得直打颤抖。
等天快亮时,戥子终于醒了。
她在被子里打了个哈欠,又抻一抻腿,这才爬起来,挑起帐子。
阿宝坐起来,脚下一蹬,似是从床上弹了起来。
戥子一个哈欠卡在喉咙口:“你今儿怎么这么有劲头?”是了,今儿还回娘家,得见阿兄!
阿宝含含混混应了声:“我的鞭子,铁弹子呢?”
“都收着呢,不是说去了小院再练么?”
“拿出来,挂起来。”一日不看,一日不练,她就一日不心安。
“还有那张域图,也挂起来。”
她想必是死了的,死之前也没能见着阿爹,阿爹不知会哭成个什么样子。
戥子眨巴眨巴眼儿,应了一声,怎么一大早起来就古里古怪的。
决明一溜小跑到门边:“少夫人,少爷出门去了,差我把信给少夫人送来。”
戥子接过来送进去,阿宝拿过来一瞧,信是写给阿兄的:“知道了。”
少夫人虽没问,决明却已经习惯了:“少爷昨儿一夜都未睡,一直在书房里,卷柏哥送去的热汤饼,少爷吃了半碗,今儿一早用了素馄饨……”
像只小鸽子似的,咕咕个不停。
等他咕完了,戥子给他一碟糕,决明半点没瞧出少夫人有什么不同的,捧着糕出去了,还把糕分给福儿吃。
福儿的个头就比他高那么一点儿。
戥子问:“你怎么了?昨夜里没睡好?”平日再如何也会问两句的,今儿就光听着,一句也没问。
片刻功夫,结香拎着食盒来了,一开盒盖儿,也是素馄饨,还有几样素小菜。阿宝深吸口,她想到病中时什么也吃不下,就靠米粥汤上的那层粥油吊着,眼里看得再多,一口也吃不下。
她正正经经替裴老太爷守足了孝的,守完差不多就病了,碰上点荤腥就要吐,最后只余一把骨头架子。
遂长长吐出口气来:“赶紧着,你同燕草跟车,我回去用早饭。”
又是怪事一桩,姑娘都已经好久没使唤过燕草了。
车才出了裴府,驶过朱雀桥,阿宝便对戥子道:“你去买几只鹅油酥饼,再买两个鸭丝包子,不,不要鸭丝的,要猪肉大葱的。”
燕草戥子面面相觑,姑娘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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