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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事实并非如此,他开始动摇和怀疑:自己理所应当的迎合或是讨好,甚至自以为是的以金钱利益衡量,是否在林户的心里……也同样掺杂着和小宇一样的真心呢?
柏梵的手抖了抖,燃到一半的烟灰也直直地落到他的鞋头,在昂贵的皮质表面似是要灼出一个洞来。
他不禁想:自己所逃避的、所忽视的,是否早就某一瞬间远远超越了习惯和掌控?
隐隐的惶恐,柏梵不敢想若是那些他刻意回避的情感,从一开始就不是简单的讨好而是一份被他无视的真心,那……他闭上眼,将余下的半截烟送进嘴里猛地抽了一口,辛辣的烟草充斥口腔直达鼻腔和大脑。
小宇不知所措地看着咳嗽不停的柏梵,意识到自己好像说了不该说的话,他想道歉但又不晓得如何开口。
他太迫切了,顾不上太多。
五年。
柏梵捻灭烟蒂后知后觉地对这长达五年之久的陪伴有了实感,身子发沉,脚步也沉得像是被灌注了铅艰难地走了几步。
等到叫的代驾师傅过来,柏梵上了车,小宇也没说出口,只是注意到他步子的颤颤巍巍,远远隔着几步扶他上了车,内心惋惜以后就不会再如此幸运了,是真的不会再见到了。
回到别墅,柏梵身心俱疲。
但比起身体的疲惫,心理上的痛苦更胜一筹,他瘫坐在沙发上望着昏暗的客厅发呆,偌大的地方却让他感到压抑,他仿佛回到了七八岁那会儿独自关在地下室的情形———
夏天的某个傍晚,他蜷缩在桌子底下,听着窗外的狂风暴雨,呼呼的风声猛烈敲打着窗,总觉得下一秒自己要被这暴雨打碎,像那一扇玻璃一样嘎吱嘎吱地发出低沉的啜泣声。
柏梵换了姿势躺下,尽可能地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可内里却突然叛逆,硬是要揭开他掩饰好的伤疤,混乱地搅动着他的神经。
他竟还看到了柏柏,真真切切的柏柏。它躺在一滩血泥里,苏城的冬天很冷,它颤抖着身体虚弱的望向他发出微弱的呻吟。它的腿、它的身子……它的每一处,柏梵多看一眼都觉得自己也跟着被撕裂……所有的温暖和依靠都被剥夺了,剩下的,就只有无尽的恐惧和无助了。
……
次日,柏梵没再去公司。他醒来已是十二点多,手机上的电话和消息他一概不理会,而是停留在买票软件上。输完身份信息却迟迟没能点下确认按钮。
良久,他还是把手机反扣在桌上,拖着沉重又肮脏的身躯进了浴室,让花洒一整个将他从头淋湿。
水顺着脸颊流到下颌,又慢慢地从脖子淌到前胸、腰部、大腿,最后落到脚跟,渗入地砖间的缝隙。
去渝城吗?
洗完澡,柏梵披着浴袍整个人松垮垮地站在阳台又点了一根烟。
七月底台风沿海登陆,从沪城一路北上直达苏城,风速未见减弱,强降暴雨在午后天气变得阴沉,不远处的水杉林被雨幕笼罩,全然没了昨日盎然的生机。
今年的台风威力超乎想象,高铁地铁多站停运,航班也大多延误或是临时取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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