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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樵在昏暗的光线下睁开眼。
四周墙壁上的火把被点燃、安静地燃烧着,可不知为何,他此刻觉得那火光前所未有的刺眼,仿佛数个太阳嵌在那漆黑的墙壁上,令人不敢直视、头晕目眩。
自他失去意识到现在已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胸口似有一团火在灼烧,整个心窍都要冲破身体跳出来一般,嘴里有股铁锈腥味,四肢中的铁钩卡着骨头和筋脉令他动弹不得,他却几乎能够感觉到血液冲过每一根血管时的颤动。
李樵在地上淬出一口血沫,抬头看向正对面的男子。
视线在晃动的光影下变得更加模糊,他几乎看不清那张脸,只能看到对方伸出手,静静在那盆炭火上翻转着,似乎是在取暖。
那是一双奇怪的手。明明形状优美,指尖却泛着青紫,指甲也干枯灰败,仿佛一双大病将死之人的手。
下一刻,那双手越过炭盆,拿起了他落在地上的那把刀。
“别碰我的刀。”
对方动作未停,枯败的手轻轻拂过那刀刃上的缺口。
“听闻昔日这江湖上曾有一刀客名唤青刀,刀法冠绝天下,身法快如紫电,杀人时血自那刀身上的火焰纹上流过,就如同真的起了大火一般好看。不知若那恃才傲物、不可一世的青刀还在这江湖之中,是否肯用这样一把锈刀行走天下呢?”
少年垂下视线,不露痕迹地调整着气息。
“刀法在于无形锋芒,不会受困于哪一把刀。你若真的懂刀,便不会说出这些蠢话。”
那双手终于收回,却转而拂过他额前碎发,他厌恶想要躲开,那手下一刻却已离开。
“若你未曾断服过晴风散,方才怕是他们几个加起来也制不住你。”
趴在地上的少年终于抬起头望向椅子上的男子,眼中有些许不可思议。
对方却好似并不在意他的目光,动作缓慢地从那把木轮椅的扶手上取下一个袋子,轻轻解着袋口的绳结。
“晴风散,倾封也。中此毒者,周身七大要穴皆被封闭,唯有心窍格外强健,练功会比常人迅速许多,且不会有任何走火入魔的风险。可此散极易成瘾,且一旦断服,不仅会使服用者备受折磨,其内力功法也会逐日衰减。”
“晴风散的方子轻易是寻不到的,如此便只能去偷去抢别人手里的。你很聪明,也很谨慎,从不在一处待得太久,得手后便换个地方。只是这些年尽管你已想尽一切办法,可晴风散却越来越不好寻,你在江湖上留下的踪迹也越来越多。你终于明白,这不是长久之计,于是听闻那秘方的传闻后,便走上了清平道。”
“晴风散以三十日为周期,每三十日必须服用一次。若非走投无路,想必你也不会在宝蜃楼中露面。只可惜,当初在清平道上你不是我的对手,如今就更不必挣扎了。今日你会落在我手上,不是因为你轻敌,而是因为你已别无选择。”
刺目的光令他头晕耳鸣,男子的声音穿过耳鼓变得时远时近,少年十指狠狠扣入地板上翻起的木茬,直到刺痛令他获得了短暂的清醒。
起先他以为自己不过是因为方外观的事才暴露了行踪,如今来看却是一早便落入他人视线之中,清平道不过是猎者与猎物的第一次相见罢了。
这江湖之中,无论如何也不肯放过他的,自始至终都只有那一个存在罢了。
“你是天下第一庄的人?”
男子没有回答。少年飞快在心中推断着对方身份,嘴上出言相激道。
“几番设局擒我,既不肯说出缘由、又不肯报上名来,啰啰嗦嗦的,实在难看。”
男子换了个姿势看他,依旧毫无波澜、不为所动的样子。
“天下第一庄的事,我知道的比你多。至于我的名字……我可以告诉你。”
他话音落地的瞬间,那一直沉默地守在一旁的老陈竟有些焦急地开了口。
“公子……”
轮椅上的公子轻轻抬起手,示意他不必焦虑,随即继续缓缓开口道。
“我单名一个琰字,至于姓氏……这几年头疾发作得厉害,有些很久以前的事已经记不清了。你若不介意,可以随老陈他们,唤我公子琰。”
心潮澎湃,无限幻想,迎风挥击千层浪,少年不败热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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