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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丞相自平安侯手里抽出纸页,看左边五人签名一字排开。程犀之名亦在其列,笔迹亦是相合。脸上顿时变色!皇帝问道:“如何?”李丞相道:“是程犀的笔迹。”余人父兄一一辨认,笔迹相合。
镇国公只咬定,这只能证明林光之“失期”,并不曾明书是因何失期。不知谢麟为何忽然说出荒谬的原因来!
双方僵持不下,皇帝一拍御案:“够了!军国大事,岂是一时争执便要定下来的?!”喝令散朝,却将政事堂、枢府、懂兵的齐王、现任的兵部尚书一同留下议事。谢麟作为眼下最明白前线情况的人,也被留了下来。太子旁听。
镇国公在殿外徘徊一阵,忽然一甩袖,匆促回家搬救兵——儿子可不是他一个人的!
殿内,皇帝再三向谢麟确认:“你说的,都是实情吗?”
谢麟道:“亲见的,都写在奏疏上了。耳闻的,亦据实以告。陛下若要核验,臣也将人寄放在史垣处。”
皇帝因为失望、失算而生出怒气来,那是他看好的外甥!
便在此时,齐王说了一句公道话:“纵然属实,林光之的过错也在柏烨之下。林光之不失期,柏烨也很难赢,顶多败得没那么难看。”
皇帝微一点头,骂道:“两个都是混账!”
谢丞相见状,也斥谢麟一句:“年轻气盛,不知留有余地。”
“我知道,”谢麟平静地回了一句,没了在殿上的慷慨激昂,“柏烨是去剿匪的吗?”
皇帝道:“难道是去游山玩水的吗?”
“不但游山玩水,还可以吃吃莲子羹的。”谢麟顶了皇帝一句。
李丞相冷不丁插了一句:“朝廷本意,是要他一面剿匪,一面练兵。”
“他没做到!两样都没做到!”皇帝里子面子都丢了,十分愤怒。
“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谢麟不紧不慢地道,“陛下,败军之将,岂敢言勇?国法军法在前,朝廷自有公论,臣不敢妄论。齐王殿下方才说得很细,诸位都听得明白。他是主将,失利之罪,避无可避。
可阳春白雪,曲高和寡。天下聪明如执政者有几人?陛下要如何向天下细细说明,柏烨败绩的原因呢?在天下人眼里,这场败仗,因为林光之。若他到了,兵力上官军还是占优的,不是吗?不会败那么惨,下落不明的人不会这么多。
事实是,林光之失期,而后大败,如此明显的罪过,臣不能当没看见。何况朝廷要柏烨带的人,他全带上了,臣便是其中之一。以后还有没有愿意如此负重前行的人,臣不敢想。”
这番话入情入理,在坐的都听明白了——本来就是给你们带关系户的,让带多少带多少,我也是关系户,再当场骂他、要治他的罪,以后谁还这么傻?尤其皇帝,你外甥明显犯了错,你让别人怎么说你?朝廷还想开下去吗?
皇帝怅然:“罢了,你且下去吧。唔,你说寄在史垣那里的人?”
谢麟一脸平静:“陛下一道手书,便可召至。陛下,救兵如救火。大军启行之时,臣愿为向导。”
谢丞相微惊,待要阻拦,皇帝慢慢地道:“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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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麟从容退出,先回家拜见祖母。
林老夫人见了他,喜极而泣:“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谢麟埋首老夫人怀中,再抬头时,眼眶微红:“阿婆,我去给阿爹阿娘上炷香,回来再陪阿婆说话。”
林老夫人道:“应该的!快去快回!”又张罗着去寺庙道观里还愿。
谢麟上完香,却不先回来陪林老夫人,而是去见了孟章,询问这段时间京城发生的诸般事迹。他南下之时,虽与孟章有书信往来,然而通讯十分不便,许多事情都不知晓。
当地一架大屏风,屏风后面一只大浴桶,谢麟在后面沐浴更衣,孟章在前面坐着,两人一问一答,互相询问。谢麟穿戴整齐了,互相也说完了。
孟章问道:“只能说林光之?”
谢麟轻蔑地道:“林光之华而不实,护他做什么?不如回护柏烨。”
孟章“唔”了一声:“芳臣,张、吴、袁、程四家,你要尽早过去。还有李相公那里,也要道一声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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