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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红线（第2页）

他风光霁月的面上第一次出现惊慌失色。

哪怕萧长轩控制朝臣、威逼雍巳帝时，他脸色都没变一下。

他匆忙出寮房，边往点长明灯的佛塔走，边问书童：“住持持在何处？”

书童见他这样着急，连忙找到一个小沙弥寻问。

“住持去了佛塔。”书童问完回道。

到佛塔入口处，数个武僧挡住了他身后被萧长轩派来的护卫。

梅尧臣看了眼佛塔里的长明灯，回头向剑拔弩张的护卫道：“这里供奉着皇室各位先王、贵主的长明灯，闲杂人等不得入内，两位若要进，先去请太子殿下手谕。”

两人面面相觑片刻，道：“我等就是办差的，尚书大人也别为难我等，还请早去早回。”

梅尧臣一颔首，进了塔。

一进塔，他的面色便愈发苍白起来，里面照顾长明灯的小沙弥见状，连忙来扶。

但两人都不往塔上走，而是打开塔西方向的石门，眼前赫然出现一条通往下方的石阶。

“此处小僧不便入，梅公子小心脚下。”小沙弥给了梅尧臣一盏灯笼。

梅尧臣谢过，提着灯笼连下了三层，每一层皆有一道石门，直到最后一道石门打开，才出现一个石室，里面点着几盏长明灯。

住持正站在其中一盏前，那盏烛火微弱，只剩绿豆大的青光，奄奄一息，仿佛人呼吸重点就能将它熄灭。

相对应的，梅尧臣越是靠近那盏长明灯，他手腕上的红线便越发红的妖异。

他在那盏长明灯前站定，顺着他的视线，灯下赫然写着一个人的名字及生辰八字：“穆九歌……”

“她大仇得报，心愿达成指日可待，该是她还你分给她的这些不该有的命的时候了。”住持没有回头，念了句，“阿弥陀佛。”

梅尧臣盯着那名字许久，哪怕过去许多年了，他依旧记得那年她途径兰陵，打马前来昭明书院，让人叫他出去。

他不明所以的出去，见她一袭骑装骑在马背上，俯身下来笑着问：“你就是大家说的‘谁料红尘里，能逢白玉郎’的梅尧臣梅公子？”

梅尧臣知道她，更准确地说，天圣上下没人不识南境血衣侯之女穆小将军穆九歌的。

他揖了一礼：“在下梅尧臣。”

“我阿爹看上你了，说等我及笄了，就去你家提亲，”她扬起身，笑的揶揄又明媚，“你若不愿，早点让你爹回绝……”

后面她说了什么，他没有听进去，躲在书院门口他的师兄弟们已然起了哄。

后来许多年，他都记得，那日日光明媚，她走后不久，穆侯让人送来的她喜欢的红山茶花鲜妍灼人。

久久地没人说话，住持回过头来看他。

梅尧臣撩袍在住持身前跪下，道：“尧臣给出去的时候，就没想过要她还。”

许久，住持叹息一句：“重来一次，你也未能得偿所愿。”

梅尧臣怔了许久，道：“家父平安康健，她若能余生圆满，便是尧臣得偿所愿。”

不是所有的话，都来得及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