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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过大爷家的时候,隐隐约约的听到屋里有沙哑的哭声和抱怨声,声音太哑,听不清是大娘的还是沈若梅的,反正哭得挺惨的,跟死了娘似的。
沈若兰驻足偷听了半天,也没听出个子午卯酉来,怕被人瞧见传到大娘耳朵里,她没敢多做停留,听了一会儿后就一溜儿小跑儿的往井边儿去了。
靠山屯儿只有这一口井,是全屯子人凑钱打出来的,屯子里几百口人吃水洗衣都得在这儿汲水,所以井边儿总有人,特别是早上,每次来打水都得排队。
沈若兰来到井边儿时,这儿只排了两个人,一个是谢大娘夫家的侄儿沈大春,一个是瘦得跟她有一拼的瘦丫。
沈大春今年二十五了,是个鳏夫,六年前他老婆生产时一尸两命,从那以后他就总是黑着脸,一副谁都欠了他八百吊的样子,不过自从跟尤氏好上后,人比从前随和多了,虽然还是不爱吱声,但至少见了熟儿人儿有个话儿了。
只是,这个熟儿人儿指的是在屯子里有点儿身份地位的人,像沈若兰这样的破落户和瘦丫这样的小可怜儿,他是不屑理会的,打完水后,连看都没看她俩一眼,就担起扁担稳稳当当的朝村西头去了。
沈大春家的房子并不在西边儿,倒是尤氏和胡美娇母女俩在村西头住,一看就知道他是给谁担的水了。
沈若兰耸耸肩膀,好吧,她被人轻视来,不,是无视了,不过无所谓的,对她而言,沈大春就是一个认识的陌生人,他理不理她,跟不跟她说话,对她来说一点都不重要。
轮到瘦丫打水了,她转过头,冲着沈若兰友善的笑了笑:“兰丫,要不,你先打吧。”
“不用了,我也没啥事儿,你先来的,还是你先打吧。”
说这话的时候,沈若兰特意往后站了站。虽然挺感激她的好意的,但一看到她那一脑袋爬进爬出的虱子,沈若兰就忍不住的头皮发麻,身上唰唰的起鸡皮疙瘩。
“那,我就先打来。”
瘦丫转过身,把柳罐斗子扔进井里,一下一下的摇着辘轳把,没多大会儿就把溜边溜沿儿的一柳罐水打了出来,倒进了自家的水桶里。
沈若兰本以为她会拎着这半桶水回去,没想到她又把柳罐斗子放回井里,继续打水!
水被打上来了,还是溜边溜沿的一柳罐,两柳罐水倒进桶里,把水桶都填满了,而瘦丫竟毫不费力地提起水桶,步履轻松的朝家里走去。
沈若兰眼珠子都要脱眶了。
哎妈呀,这桶加上水咋也有六七十斤重吧,瘦丫咋就能毫不费劲儿的拎起来了呢?她的体型比自己还瘦一圈儿呢,她打哪来的这么大的力气?
这不科学啊!
她也试着打了一柳罐水,想像瘦丫那样毫不费劲儿的摇上来,但柳罐斗子刚离开水面,失去水的浮力后就再也不动了,轳辘把也像锈死了似的,咋摇都摇不动,她费了吃奶的力气也没打上来。
没办法,只好松开手,等下一个打水的人来后,让人家先打,等人家打完后,她再重新把柳罐放进井里,这回约莫着只打了半柳罐就摇轳辘把了。
她只能拎动半柳罐斗子的水,还是在她锻炼了这么久,体力增强之后得结果,这体能,跟瘦丫根本没法比!
这个发现让她十分沮丧,差点儿对自己失去信心,不过等她打完水,站在水缸前看现在的自己时,心情总算好点儿了。
现在得她依旧是黄黄瘦瘦,干干巴巴的,但是比刚来时好多了,虽然脸蛋儿还是黄黄的,但已不再是那种不健康的蜡黄,而是普通的黄,而且人看起来也比从前胖了不少,尽管还很瘦,但至少看起来不吓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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