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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的气氛更加寂静,这里都是张庆回的人,他也不再掩饰,低头看着地上凄惨的尸体,眼神冷如寒刃,“愣着干什么,迎族长进族陵。”
张庆回丢给张逾山一个青铜铃铛,语气淡漠,“古楼内的尸体够多了,无妨再少一具。”
张逾山接过铃铛,却没动作,他缓缓转过身直面张庆回,“我要回去泗州古城。”
“随你,”张庆回懒得理会他在想什么,他心里积压的怒意已经足够让他烦心了,他甚至不敢细想怒意之下是否还有别的什么。
他第一次产生了逃避的心理,没去管族长丧葬和长老来询问下任族长的事情,把自已关在暗室里整整一天。
在夜半三更时离开了暗室,今夜无月无星,混沌的云层遮蔽天空,他走在张家古宅内,有些看不清前路。
不知不觉走到了圣婴的庭院,张庆回站在院门前静默半晌,轻轻推开了门。
院内空寂,院子西边的榆树郁郁葱葱,往常那只白山雀最喜欢在这个时候去树上打盹。
树上的榆钱会被它一串串地叼下来,被张秉岚拿去蒸榆钱饭,张庆回还蹭过两回。
树下放着一套石桌石椅,旁边还有两个藤椅,其中一个藤椅上放着棉垫。
张庆回坐在另一个藤椅上,身子陡然一松,仰靠在椅背上,他手心覆面挡住眼睛。
这个院子里的一切他都很熟悉,怎么会不熟悉呢,每天都会有人给他汇报这个院子内发生的事情。
他更熟悉张秉岚,在他很小很小的时候他就已经安排了人去监视他,那人没过多久就被张秉岚给笼络了过去。
那么小就会收买人心了,心肠软的不像是张家人,也不像是他的血脉。
张家人也是人,在黑暗里生活的久了,看到那样温暖的小娃娃也会心软,张庆回理解他,转头就换了别人去监视。
就这样换了一个又一个,倒好像是给张秉岚送人去似的。
他更清楚张逾山说的是真的,大殿除了那个死人剩下的都是他的人,他当时甚至想问其他人张逾山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但是没必要,理智一瞬间重新回到高峰,张秉岚确实已经死了。
他看了二十多年的孩子死了。
张庆回这才感觉到酸涩是一种什么滋味,心脏不断地往下坠落,仿佛在等待一个诏令,随后就会在地上摔的七零八碎。
任你平日里如何巧舌如簧此时都说不出话来,喉咙里像是塞了一团湿漉漉的棉花,堵的他喘气都困难。
他等不到那个诏令,张秉岚不会再回来了。
他的心脏也不会摔的七零八碎,它只是在空茫的坠落。
张庆回放下手,映入眼帘的是墨色的浓云,沉沉的坠在天空上,今晚大概要下雨。
他扯着嘴角笑了一下,撑着藤椅扶手站起身,侧头看着站在屋门前的孩童,“更深露重,圣婴还是早些休息。”
“他呢?”小哥眼神淡漠地看着张庆回。
张庆回没有回答,静静地回看他,蓦然说道,“你想做族长吗?”
“他在哪?”小哥只想知道这个答案,他不关心什么族长,除了哥哥,这里没有他在意的人。
“不知道,”张庆回抬头看了一眼愈发深沉的天空,“要下雨了。”
他收回视线重新看向小哥,“或许你做了族长可以找到他。”
圣婴不会有好下场的,做了族长,起码没有人可以欺辱他。
谁做族长已经无所谓了,但能让这孩子过得好一些,张秉岚会高兴的吧。
他好像总是没法让他高兴,明明是脾气那么好的人,见了他却是拘谨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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