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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那里五十块一小时!我好不容易找到这里,三十五一小时!你们这破陆家嘴,凭什么收这么贵的停车费?啊?!”
赵士衡把手机离耳朵远了十公分,心想又不是他定的价又不是他收的钱他怎么知道凭什么,但他还是要确认一下:“东昌路那个?好像离办公室有点远啊,你来回不是要走四十分钟?”
“废话!走点路算什么!当然要省停车费啊。你跟你们老王说,再不给我弄一个你们公司的固定车位,老子不去柬埔寨了!”
“易生,我们公司在楼下一共只有十二个固定车位,都是总经理级别才有的,老王自己都没有——”
“我不管!明天我就要!要不然我不来了!”陈易生挂了电话,浑身毛孔都舒畅了,小白一个转弯,沿着复兴路往西区直奔。
***
方树人和唐思成怕下雨天不好停车,特地坐地铁来的,两个人撑了两把伞,黄昏时分踩着一地被风雨扫落的悬铃木还未泛黄的树叶,絮叨着唐欢的房子终于卖掉的事,到了禹谷邨门口,一辆奥迪车一个急刹车靠边,溅起了些水花。方树人离下街沿近,长筒丝袜上溅了不少水印,她长眉一竖:“哪能停车子格啊?落雨天勿当心点,撒素质!”
车门开了,一位高大结实的阿姨下了车,手上抓着一把餐巾纸:“啊呦啊呦对不起!我们司机差点开过头,弄脏侬衣裳了伐?我帮你擦擦。”
唐思成息事宁人接过纸巾:“没事没事,我们自己来。”
奥迪车的司机跟着下了车鞠躬道歉,方树人有脾气也不好发了,沉着脸自己弯腰擦了擦,一抬头见车上又下来一位老先生,看着却有点眼熟,一时想不起哪里见过。
陈意山挥开常总工罩过来的伞:“烦不烦啊,这点毛毛雨,打什么伞,你归你自己走,我不用你管。”
“年纪大了,秋雨淋不得的,你现在不听我的,到时候生病了还不是要我服侍你?累的还是我!”常总工瓮声瓮气地跟在他身后,伞不离人。
“谁要你服侍了?!你少说几句就好了。小张你先走吧,晚上我们自己回去,不用接了。”陈意山摇摇头,径直往弄堂口走去。
“陈院士?您是陈老院士吧?”方树人急急跑了两步,笑了起来。
“我是陈意山。你是——”陈老爷子回过头,打量着方树人。
“我是S中学的数学老师方树人,零三年得园丁奖的时候是您给我颁的奖,晚上吃饭我坐在您旁边,本来还说您儿子数学不好要找我帮他补补课的,后来您去了北京——”
陈意山又想了想,其实是真的想不起来了,但看见她这么激动,也笑着点了点头:“原来是方老师啊,你好你好。”
常总工啊呀一声:“得园丁奖的老师!老陈你真是的,你怎么不早说!也不交待一声!害得儿子高考数学只考了八十七分!”
方树人一愣,满分一百五,九十分及格,真没想到堂堂陈院士的儿子竟然——这么不成器,一瞬间竟然有种同是天涯沦落爹妈的惺惺相惜感。
“你们也住在禹谷邨?”唐思成好奇地问。
“不不不,我们那个不成器的儿子住在这里,来看看他。”常总工一边扼腕叹息一边热情地招呼他们一起走:“你们呢?你们住在这里?”
“我们家老房子在这里,我是禹谷邨出生长大的。”方树人笑了起来:“现在老房子是我女儿住,真巧啊。”
“现在年轻人都喜欢自己住,嫌我们老骨头啰嗦。”常总工叹了口气:“没办法哦,只好随便他们去了。不过我儿子很孝顺的,本来他非要去杨浦区接我们来,跟他说有司机可以送他还不放心——”
“年轻人独立自主是好事,还这么孝顺就很难得了。”方树人转进支弄,见他们两老还站在岔路口左看右看,大概来得太少不熟悉门牌号码,回身热情地问:“你儿子住在几号?”
常总工赶紧掏出手机来翻了翻:“一百——”
“一百号?这边这边,跟我走。”方树人高兴得很:“竟然这么巧,说不定是邻居呢!”
“不是一百,是一百一十五号102室。”常总工乐呵呵地报全了地址:“你家住几号?”
方树人和唐思成回过神来,一脸古怪:“陈易生是您二位的——”
“儿子啊!”常总工笑了一半回过神来:“你们认识我家易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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