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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的意思是……?”宋长春有些疑惑的问道。
乔思柔笑,“没什么。你去打听下官家的事,看看最近鹤庆侯府有没有人和官家打过交道。我么,要命人请你父亲过来,和他商量些事。二郎,咱们母子三人要在这府中长治久安,需得让你父亲站在咱们这边。”
“您说的对。”宋长春很赞成。
太夫人耳根子太软,鹤庆侯和苏夫人自打过继风波之后和二房一天天疏远,若是宋勇再不和这母子三人一心,岂不是太艰难了么。
宋长春出去打探官家的情形去了。
宋长春走后,乔思柔命人去请宋勇。
宋勇脚步有些踉跄,兴冲冲的来了,“夫人,真是难得啊。”他今天被一帮亲友灌了不少酒,此刻半咪着眼睛,醉容可掬,“难得夫人想见我。夫人,咱们要做公公婆婆了,明日清晨要喝媳妇茶,真是可喜可贺。今晚……今晚为夫便在夫人这里歇下了,如何?”
乔思柔蹙眉,“怎地醉成这样?”命侍女拿醒酒汤给他喝,宋勇兴奋的直搓手,连声道:“夫人太体贴了,太体贴了。”接过醒酒汤,喜孜孜的一饮而尽。
这醒酒汤是用灵芝做成的,先将灵芝切片,加入清水,用文火炖煮一个时辰之后取其汁加入适量蜂蜜而成,用来醒酒开胃是极好的,但味道有些苦。乔思柔近年来对宋勇甚少有温柔时候,今天忽然命侍女拿了醒酒汤过来,宋勇欣喜不已,竟连口中的苦也忘却了,喝的很是爽快干脆。等宋勇喝过醒酒汤,神智略微清楚了些,乔思柔便把身边的人都打发出去,屋里只剩她和宋勇两个人。
“这娶了儿媳妇进门,夫人可是和我亲近多了!”宋勇以为乔思柔这是要跟他和好了,高兴的笑着,心里舒畅之极。
乔思柔声音不高不低的把今天发生的事讲了讲,宋勇瞪大了眼睛,“什么?大哥离席不是要和妹夫鉴赏名画,而是劝说妹夫早早把外甥女嫁了?”他当时也在席上的,正陪着一众亲友饮酒,见鹤庆侯单请了喻大爷出去说要鉴赏书画,他心里是有些奇怪的,“鉴赏书画什么时候不行,今儿可是大郎的喜宴。”不过人多事杂,当时并没有多想,就忙着应酬客人去了。现在回过头想想,连他也觉得很不对劲。
乔思柔淡淡道:“大哥和妹夫拢共才见过几回?彼此并不相熟。要和妹夫说这样的家务事,事先难道不该和你商量商量么?喻家的家事咱们如何好横加干涉,便是出于亲戚间的情意真要出言提醒,难道不应该你去说么?大哥这样算什么。”
宋勇炸了,气愤的大声问道:“是啊,大哥为什么不提前和我商量?为什么不让我去?他和妹夫总共也没见过几回面,又不熟!”
如果不是他向来惧怕鹤庆侯,大概他这会儿已经要冲出门去,跟他大哥理论去了。
乔思柔不满的挑眉,“叫的这么大声,你是想让全家人都听到么?”
“不是,我就是太生气了,太生气了。”宋勇不好意思,陪着笑脸。
乔思柔无语半晌,慢吞吞的说道:“大哥向来沉稳持重,你是知道的。他这回之所以会行事出乎人的意料,无外乎是因为……”声音渐渐低了下来,宋勇识趣,忙陪着笑脸凑过去,侧耳倾听。
乔思柔把鹤庆侯的担心、以及玲珑的应对都告诉了他,“……大哥也是一番好意,听到流言便信以为真了,要妹夫赶紧把玲珑许出去,好封住这悠悠众口。不过,听到玲珑的问话,他也无言以对。”
当着宋勇的面,乔思柔便不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说话是有保留的。在她口中鹤庆侯就是个考虑事情不周还不如一个小姑娘聪慧敏锐的人,不过他是一片好心却办了坏事罢了。
宋勇埋怨,“大哥以前多精明啊,现在是越来越糊涂了。”想到他一向敬重的大哥虑事还不如玲珑这十一二岁的小姑娘,他很有些沮丧,也觉得脸上有些下不来。
乔思柔微笑,“大哥是何等的人物,便是一时想不通,玲珑这么一说,他也该明白了,这倒不足为虑。我担心的不是大哥,倒是庆姐儿和琴姐儿。今天是大郎娶妻成亲的好日子,但凡亲友家的闺秀来做客,都是她俩管招待。这客人被无礼挑衅了,她俩一声不响,站在旁边看热闹,这是哪家的礼数?庆姐儿和琴姐儿这是安的什么心?”见宋勇脸上又有了气愤的意思,轻声加了一句,“大郎可是她们嫡亲的大哥啊。”
宋勇脸涨得通红,“这两个……这两个没出息的!没出息的!”很是痛心疾首的样子。
宋勇虽然一向没什么大本事,人情往来他还是略知一二的。宋家办喜事,做主人的当然要八面玲珑长袖善舞让所有的客人都受到礼遇,有人向玲珑发难的时候宋长庆、宋长琴躲到一边不露面,这不是待客之道。更何况被刁难的是玲珑,是大郎二郎的姨表妹,发难的却是卫所一名千户的女儿,这两人的身份没法比-----对于鹤庆侯府来说玲珑是亲戚,那千户的女儿算哪棵葱哪棵蒜。
乔思柔幽幽道:“我今日气得一口气差点上不来,你知道么?大嫂这些时日抱恙,大郎的婚事是我一手操办的,宴席上出了这种事我便是有气也只能闷在心里,没的抱怨。我但凡有一句半句抱怨的话,大嫂不知有什么话等着我呢。吃亏的是我外甥女,坐视不理的是庆姐儿和琴姐儿,是二房的女孩儿,总之是我倒霉。唉,庆姐儿和琴姐儿自幼在太夫人身边长大,她二人的教养我也插不上手,让她俩养成了这样的性子……”提起宋长庆和宋长琴,她黯然神伤,“若是太夫人或是侯夫人责怪起我来,我还真是无话可说。”
宋长庆和宋长琴才生下来不久就被太夫人抱走了,算是在太夫人身边长大的。但是她俩名义上还是二房的女孩儿,有了什么差错,都是乔思柔教养不力。
宋勇被激起了血性,“就是!庆姐儿和琴姐儿的教养咱们夫妻二人又插不上手,都是娘说了算,偏偏她俩若有了不是,还是咱们做父母的面上无光!夫人,我这就跟娘说话去,要不她把庆姐儿和琴姐儿交给咱们夫妻二人管教,要不干脆把她俩过继给大嫂,凭着娘和大嫂想怎样便怎样。只是有一件,往后她俩若有什么行差踏错,和咱们便不相干了!”
他这虽是赌气话,却也有几分道理。女孩儿的教养应该是“母亲”负责的,平时不归这做“母亲”的人管,出了差子都是做“母亲”的担不是,冤枉不冤枉。
乔思柔微笑道:“我跟你说这些,不是为别的,是怕你被别人蒙在鼓里,白吃了亏。娘和大哥自然都是为你好的,不过你也知道,大房是大房,二房是二房啊。你、我、大郎、二郎,咱们才是至亲四口。”
宋勇心里热呼呼的,“对,还有大郎媳妇。”
---他倒是没忘了今天才进门的徐传捷。
乔思柔不由莞尔。
宋勇得了妻子的好脸色,很开怀,一把年纪的人了,笑的像个孩子。
乔思柔心里酸酸的。想当年和他也恩爱过、温存过,那时候看着他的笑脸便觉得阳光明媚温暖如春,可自打那位曾经和他定过亲的燕云卿进门,一切全都不一样了……
侍女进来禀报,“官家太太带着姑娘上门赔罪,太夫人让您过去呢。”
乔思柔目光中的温柔没有,心也变硬了,冷冷道:“咱们过去,听听娘和大嫂怎么说。”宋勇忙不迭的点头,“好,好,咱们过去。夫人放心,你说什么便是什么,我都听你的。”颠儿颠儿的跟在乔思柔身边,满脸殷勤。
太夫人是老年人了,平时爱歪着,房里居中放着张老红木嵌螺钿七屏式罗汉床,她在床上坐着,还和平时一样慈眉善目的。地上站着两排人,一边是苏夫人、宋长庆、宋长琴,一边是位年约二十许的少妇,身上穿着大红底洒黑色玉兰花的锦缎褙子,下面撒开百花裙,白团子般的圆脸,微微有些发胖,眼神很精明;少妇身边是位十二三岁的少女,一身红衣鲜艳的很,人却没精打采的,低着个头,手中的帕子已被她绞的不像样子了。
“是二爷,二夫人么?”看到宋勇和乔思柔进来,那少妇便满脸堆笑的迎上来福了福,“奴家是包氏,官千户之妻,今日府上有喜事,本该前来道贺的,不巧奴家头疼症犯了,只好让她一个人来赴宴。谁知这丫头不懂事,竟然……唉,这丫头打小没了亲娘,少家失教的,奴家不过半天没看住她,她便闯出祸事来了。这都是奴家的错,奴家给二爷、二夫人赔罪了!”拉了拉那红衣少女,厉声道:“金娘,还不快过来给二爷二夫人磕头?”那叫金娘的少女不敢违拗,不情不愿的跪下磕了几个头,嘴里小声嘀咕了几句,也没人听清楚她在说什么。
太夫人是个软心肠,见了金娘这委屈的样子就不忍心了,陪笑看着乔思柔,“虽可恶了些,说起来还是个孩子呢,你一向宽宏大度的,你看……?
宋长庆和宋长琴温顺的低着头,肚中暗笑,“祖母,您也太好性子了。”苏夫人在旁更是想翻白眼。你用得着跟她这么客气么?她是你儿媳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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