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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王走到玄武门外,只见府中的马车停在外头,正等着他回府。
他并没有上车,反而夺过了元魁的马,一路快马加鞭朝着城外而去。
这一路风驰电掣,经过长街的时候,两边的摊贩全都踏了个稀碎。
他无暇顾及,脑子中只是回荡着圣上的那一番话。
“朕替楼兰王,养了十年的儿子,才知道自己做了冤大头。你告诉朕,倘若你是朕,你会怎么对待这样的女子,和这样的孩子?!”
倘若他是圣上,他会怎么对待这样的女子,这样的孩子?
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此刻的确想不明白。
脑中唯有一个声音,便是去找他母妃的坟前,好生问个明白。
可他的马一路出了城门,才想到一件事。
宁才人已经作古十余年,她不可能回答自己了。
便是到她的坟前,也无济于事。
他忽然勒住了马,愣愣地任凭马儿朝前走去,思量着圣上的每一句话。
他试图从那些话中,找到些许破绽,来推翻圣上的说法。
这一定是他的谎话,是他为自己对宁才人的无情,对自己的凉薄,所找的借口。
没有什么楼兰侍卫,没有什么楼兰王,没有……
可他越去想其中的细节,却真切可怖地感觉到,那些话都是真的。
其中没有任何的逻辑错误,更不是圣上一个重病之人,可以伪装出的真切。
他忽然觉得,世界都灰暗了起来。
从前他恨贤妃,恨平西侯,恨圣上。
恨贤妃的虐待,平西侯的利用,圣上的无情和偏心。
而今才知,他并非圣上的亲生子。
贤妃已死,平西侯府已衰,他最后的恨都已经不成立了。
对一个和自己没有半点关系的孩子,圣上能将他养大,能给他亲王的权位,已经足够对得起自己了。
若不是对宁才人出于真心,圣上是绝不可能让他侥幸活下来的。
他一直以来对圣上的怨怼,对轩辕玦的嫉妒,显得那么可笑。
天色渐暗,胯下的马儿不知不觉,竟然走到了南海寺的山门底下。
这个时间,仍然有到南海寺上香的香客,正在同寺中僧人告辞要回城去。
见他骑着骏马在山门下徘徊,不禁多看了他一眼。
仿佛是看到一个无家可归之人,夜色将晚,还在城外驻足流连。
要想到法相寺,最快的路经便是从南海寺的山门上去,从后山穿过几片菜地就到了。
宁王平素却不走这条路。
他总是从一旁的小路上去,先去拜祭过宁才人,再从宁才人的坟前到法相寺。
他忽然翻身下马,一个小僧走下来,替他把马牵住。
“施主,您这么晚了还来上香吗?”
那小僧见宁王衣着不凡,这匹马也是难得的好马,便知道他不是普通人。
宁王从袖中摸出一块银子给他。
“替我看着马便是。”
那小僧连忙应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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