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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出的手在顾青竹背后犹豫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放下了。
打开的西窗吹进来狂风,将房内烛火吹的不断摇动。祁暄低着头,失魂落魄走到西窗前,回头看屏风后那低头哭泣的身影,一颗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紧紧的抓着,头脑中轰隆隆的响。
祁暄离开之后,顾青竹从屏风后走出,在西窗前站了好一会儿,知道灌入的风将脸上的泪痕吹干,眼睛都开始干涩起来,她才伸手将窗户关上。
从今往后,她再也不用锁窗了吧。祁暄不会再来,她知道。
孩子的事情,是他们两个都无法面对的遗憾,曾经有一个属于他们的小生命,曾经在顾青竹的腹中孕育着,可时因为他们两人的任性与无知,而失去了存活的机会,顾青竹躺在血泊里的时候,脑中一片空白,她甚至产生过要随他一起去的想法。
她在床上痛了一天一夜,刀绞一般的疼,却仍不及心疼的半分,记忆可以渐渐淡忘,可当时痛苦的感觉却永生难忘。
是她亲手把打死孩子的棍子送到祁暄手上,是她任性的想要一个孩子来维系他们那岌岌可危的感情,可孩子不是工具,他不能弥补两人感情的缺失,所以他走了,连面都没有露一下,就走了。
是她的错,她没有保护好他。
这也是她为什么不能和祁暄重新在一起的理由,同样的错误不能再犯,同样的痛苦不能再有。
外面狂风大作,正月里居然下起了狂风暴雨,雨点打在窗台上,滴滴答答,仿佛豆子撒下,顾青竹回到床边,目光落在矮柜上染血的刀上,将之擦净,放回了矮柜里的抽屉,心中明白,这把刀从今往后,再也不会用到。
她不能面对孩子的离开,同样,祁暄也难以原谅自己的错。
他们二人,前世缘尽,今生无缘。
暴雨仿佛泼洒般自天上落下。
祁暄从顾家出来之后,就游荡在街道上,狂风大作,暴雨倾盆,他亦失魂落魄无所觉,身边都是一些为了避雨,将东西顶在头顶疾奔的人们,有些店铺的灯笼收晚了,灯笼里的火苗直接被雨水打灭,街道上不一会儿的功夫就空无一人。
唯有祁暄抬着比铅还重的腿,艰难的往前移动。
孩子的事情是他和青竹之间一道难以逾越的天堑,拥有足以将他和青竹关系斩断的巨大力量。
他在牢狱之中,听着管家说他离开之后,青竹所受的那些罪,他都恨不得一头撞死在牢房里。他知道青竹一直很盼望有个孩子,但他始终不想给,因为他瞧不起青竹,觉得她是个坏女人。
可是当他对她下手,将她所有的希望全盘打灭,让她在地狱里过了那么长时间,他在牢房里,想要去她床前守候,想要在她面前忏悔,想要安慰她冰冷的心,可是,他却连这些最基本的事情都没有做到,他算是什么男人。
从那一刻开始,祁暄才认识到自己有多卑劣,他一直觉得青竹是个坏女人,殊不知,他才是那个天底下最坏,最坏的男人。利用青竹对他的爱,以此为利刃,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她,可那时他根本不知道,如果青竹对他无情,她真如自己所想是个坏女人的话,她根本就不会为他所伤。
能够伤害到你的,只有你在乎的人,在乎的事。
青竹有多在意他,那么她受的伤就有多重。
她不想和自己重新在一起,是应该的,谁会愿意和一个让自己遍体鳞伤的男人重新在一起呢。明知道前面是条不归路,明知道前面是个火坑,谁还愿意再跳下去呢。
他太自以为是了。觉得只要凭这一世的真心真意就能够把青竹重新唤回自己身边,觉得只要自己开口,青竹还会像从前那样,心甘情愿的靠过来。
他真是混蛋,混蛋透顶,从头到尾都没有考虑过青竹的感受。只想着自己,自私自利的很。
武安侯府大门打开,门房从里往外看,窗户里看着那个在暴雨中淋雨的人,像是自家世子,不敢确定,如今门打开了,哪有不确定的道理。
李茂贞闻讯赶来,打着伞去到祁暄身旁,替他遮雨,拉着他往府里去:
“世子,你这是干什么,雨这么大,天这么凉,您不能这样站在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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