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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月溪听这话,心泉汹涌,眯眼审度他,心想:“原来他不是不解风情,而是真真正正的忠诚。如今说出来,怕也是无意之中。不过,我才不管他是有意无意,只要我的肚子里能出个苗儿,就一切都值了。”那斐褐萧山醉的辨不清事实,一个劲的称这个狐媚子为仙女,赵月溪也不与多说,一味的哼哼唧唧,扶着他走到一旁僻静的草棚里……
见天色朦胧发亮,已有丫鬟稀稀落落来往做活,顿时心内冰凉,幸而斐褐萧山没有苏醒之态,遂急忙溜回红竹苑。似无人知晓,可能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昨夜都干了些什么,怀里的女人是谁,也未必分得清。
昨夜春风,今夕犹在。
那斐褐萧山一大早发现自己衣衫不整的躺在草棚之下,以为是撞鬼了,都说了绣亭是老爷生前喜欢待的地方,自己昨晚在此饮酒,后来,迷迷糊糊地似乎看见一个仙女在眼前转悠,后来的后来,就什么都记不得了。惟觉得身上清爽许多,似被甘霖洗涤过,又看见旁边地面凌乱的衣服,顿时心有所感,记忆仿佛一潭暗流,里面游动的是什么东西,分辨不清。
禹萌坐等一夜,不曾叫人出去寻,正生闷气,门“嚯啦”打开了,抬眼一瞧,正是斐褐萧山颤巍巍进来了。
斐褐萧山略微心虚,沉着脸,看了禹萌一眼,转身坐在椅子上,颓累的把头一仰。酒臭味儿扑鼻而来,禹萌断定他喝酒去了,但昨晚听绣蓝说过:“姑爷在了绣亭一个人喝闷酒呢。”她即答了句:“不用管,自有一副牛脾气,没理就昂脖子灌黄汤,死了才好。”嘴里狠毒,心中却想,他顶多喝的醉醺醺就回来了,怎么着也不曾想他居然夜不归宿,留她独守空房,这会子回来却把尸一挺,难道都没有什么向自己交代吗?涨了胆子了!
萌萌无声无息,已站在他面前,冷冷的发声:“你干嘛去了?”
不晓得她在跟前,斐褐萧山被唬一跳,抬头开眼:“我……我喝醉了。”含含糊糊的解释,唤起凶暴的斥责,他又道,“我也不想的,谁知喝着喝着就喝多了,在亭子里歪了一夜,这不……就赶回来了?”
萌萌满腹狐疑,吸鼻子嗅嗅,啐道:“哪里来的一股子骚味儿?混蛋,你借酒撒泼,外面找女人去了!”说着,怒火攻心,泪珠子打下来!
斐褐萧山不知所以,胡乱解释,萌萌控不住禹百明三妻四妾,总想这个斐褐萧山该完完全全是自己的了,不料他也想在外面开荤,因此越发恼怒起来了,不听他解释,只左一口“女人”右一口“女人”的啐骂不绝。斐褐萧山怒恨,忍无可忍,也骂起她来!
还是司马蓉来了才把他们止住,听斐褐萧山又提起禹百明,很是生气,斥道:“萌萌是你一心想娶得媳妇儿,如今成全了你,你别整天拎着个醋罐子,没地儿洒就都倒在你老婆头上!你当初不是追的那么紧,我也犯不着把女儿后半辈子的幸福交到你这穷酸手里!”说的斐褐萧山好一阵不忿。
萌萌委屈:“我也没对禹百明怎样呀!自从跟你成了一家人,我就努力让自己忘记他,可是同住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一点机会都不给我,作出祸来还推在我头上,那里是男子汉的所作所为!”哭完,拭泪跑走了。
那赵月溪很久没与禹百明同房,昨夜春宵,断然难忘。回到红竹苑也不思吃喝,问墨玉道:“二太太有没有过来?”
墨玉也不知她为什么夜不归宿,摇摇头说:“大晚的天,不曾来的。二少奶奶,您昨晚精装细扮的,怎么胭脂也没有了,袖子也破了呢?”墨玉打量她春风满面,不妆自艳,非常惊奇,又见她前襟的扣子也掉了两颗,更觉不对劲,忙问,“扣子也没了?”
赵月溪掩饰无用,说道:“多听少说,是做奴才的本分,你连这一点最基本的东西都不明白,有什么资格当我的贴身丫鬟?”
墨玉忙低头道:“奴婢不敢,奴婢错了,请二少奶奶吃茶吧。”
赵月溪挥手:“不吃。”恋爱最激烈的时期,就是这样不思饮食,好歹这两天房事勤些,保证能栽培出个孩子就好了。因吩咐墨玉服侍宽衣,今儿休息好,晚上才有力气。只是如今对斐褐萧山的盼望比殷切等待禹百明时还慌慌的。
禹萌赌气在老太太那边住,老太太知道他们夫妻不和,甚为生气,着人唤斐褐萧山来给萌萌道歉,却找不来个人影子,因此啐道:“才几天,才欺负起我们家金枝玉叶来了?这以后时间长了,感情腻了,不得天天不着家,可害苦了你!”拍拍她的手,两人垂泪,老太太因说,“今儿他再那么样对你,明儿就把他打发走,看他还敢不敢!”
萌萌哭道:“奶奶,都是为我原先跟禹百明有过露水姻缘,他如今才爆发算是好的了,就是走在街上,都有人对我指指点点,不苟言笑。”羞惭溢于言表,那件事老太太也一直是喉咙里哽了个苍蝇,可都是自家子女,又怎敢过于在意呢?听她坦言无忌,便道:“年轻人都这样,只是你们也忒荒唐了点,但旧事已做云烟,还去计较有什么意思呢?”
“奶奶不着意,是您心宽,偏有些小人,就是喜欢编派。外人怎么说也都罢了,现如今斐褐萧山到处玩,不理我,我吵他他就给我翻旧账,可怎么样才好呢?”
“改天让你玲儿妹妹给他讲讲禅宗大道,说不定能打开他的窍儿,转了性来。”
萌萌自不愿意求任何人,尤其那个玲儿,一副冰清玉洁的样子,看了就忍不住联想到自己的脏污,所以婉言谢绝。老太太执意那么做,玲儿来了,恭恭敬敬请个安,也给萌萌问了好,萌萌为挽回一点自以为不在的面子,竟说:“听得柳姑娘是佳音的人,现在佳音都被赶走了,柳姑娘还留在这儿做什么,遭人白眼吗?”
老太太闻言变色:“怎么说的!你妹妹清清白白的,这儿是你的家,也是她的家,什么时候你走了,她才走的。”玲儿蹙眉呆立,不解萌萌为何触及往事,却不由得思念起佳音来。
老太太对玲儿道:“你这个姐姐,从小到大都是这个样子,你就当做没有听见,别跟她一般见识。”
玲儿淡然微笑,合手说了句“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禹萌早听的不耐烦,挥手道:“行了行了行了,这些大道理,就还是留着自己修身养性吧,我可不需要。”玲儿尽了自己的心也就完了,起身就走。
昏昏然的薄暮又染上了玫瑰色,因萌萌想探探斐褐萧山是否真的在外面有人,便不过问他,装着赌气在老太太那边睡觉,暗暗的派了绣蓝去跟踪。果然,斐褐萧山因昨夜似曾发生过的事魂不守舍,想知道那人到底是不是仙女,固然没有饮酒,寻味的走到了绣亭附近,踱着碎步,若有所思,巴望着灵光乍现。
赵月溪自吃了碗大补的药,让墨玉给自己梳妆,墨玉无心道:“这么晚了,二少奶奶打扮这么漂亮去见谁呀?”
赵月溪臆想非非,笑的美艳,一只手托着下巴,小指咬在唇里,活脱脱一个花痴的模样,说:“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你说呢?”墨玉唬的张开小嘴儿,眨着眼,惊奇的:“二少奶奶不会是偷偷地跟六爷见面吧?”
赵月溪回过神,清嗓道:“我跟禹百明,谈得上偷偷摸摸?就算在众目睽睽之下赵月溪我我,也不为过!”墨玉更惶惑了:“莫非……莫非二少奶奶!”
“什么什么!赶紧弄你的,主子的事儿你少管啊!管好你自己得了。”赵月溪没好气的催。墨玉难为情的低下头,给她摆弄头发,动作慢了许多。心下想:“替她谎称怀孕,那是为了保命,即使急着怀孕,也绝不能跟野男人乱来呀!”想想,摇头。
而正梳理好了的当儿,丫鬟却报:“二太太来看少奶奶了。”急的个赵月溪直跺脚,咬牙道:“怎么一整天不来,偏偏要紧时刻来挡我的路!”心内虽急,表面上仍得强颜欢笑,这里邱氏已来到近前,她抚额后退,虚弱吟道:“红儿给娘请安。今儿头疼,外面又风大,所以没能亲看老太太、太太去,望体谅!”邱氏忙扶她坐下,关怀一番,迟迟不走,赵月溪急的冒汗,推说累了想休息,邱氏才迟疑说了:“你好容易怀了陆家的赵儿,不应该来叨扰你的。可这事儿,我跟老太太前思后想,觉得还是该支会你一声,看你的意思如何。”
“蒙老太太错爱,什么事,你们决定就是了,何必经过我呢?我虽是陆家的人,终究是妾。”赵月溪显得六神无主,亦哭亦笑,而邱氏要说的就是给禹百明娶妻之事,她大吃一惊,赫然起身,血色翻涌,转目结舌:“我以为……我以为……”终究没喷出口,还以为怀了陆家第一个子赵,大房无疑是自己的了,想不到又来这出儿!
邱氏安慰几句,说是老太太的意思,赵月溪勉强堆笑,悲急混杂,眼望月倚东山,星光会聚,凉风习习,邱氏才走,她立即跑去了绣亭。斐褐萧山等候多时未有人迹,便当昨晚做了春梦而已,并没有实际,便回房了。赵月溪左右不见梦中情人,便认为“心有灵犀”等不言而喻、不说自通的默契都是假的!兼之禹百明有可能很快娶大房,心头越发没个着落。
绣蓝看嫌弃我只等了片刻便就回来,也马上去告诉禹萌:“姑爷没有跟别的女人见面呢?”
“那她到了绣亭干什么?”萌萌脱去外衫,露出丰胸白臂,一脸风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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