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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福忙扶住他,劝道:“老爷,还是歇歇吧。您已经一夜未合眼了,不如在这里迷瞪一觉,等上朝的时候,老奴再唤老爷起来。”
他是相爷,是不能随便请假的。
沈粲却还是不肯罢休,气呼呼地道:“她以为她是谁,仗着她是若兰的女儿,我就会对她纵容吗?这个丫头,心思歹毒,今夜的事情,绝对不是那么简单的。她一个小丫头就指使得动万家的掌柜为她说话?哪里有那么简单的事情?”
沈粲还是不解恨,继续骂道:“让她滚,佛堂岂是她能随便进的地方,别让她玷污了那片土地。这个死丫头,心思歹毒,竟然敢杀人!她,她,她是不是还想杀了我?”
她既然能将沈明蔷划破脸,把沈明楠阉了,谁知道会不会心里怀恨,要害死他这个亲爹呢?
谁知道她这次回来,是不是抱着报复的心思回来的?
沈福笑着将参汤放在桌上,“老爷,您发发牢骚就罢,依老奴所见,大小姐受了那么多委屈,若是不能狠点,只怕早就死了。这也无可厚非的,老爷太过生气,反倒是掩盖了自己的本心。”
沈粲一怔,看着沈福,“你的意思?”
沈福笑笑,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老爷扪心自问,难道您对小姐,就只有恨吗?”
沈粲面色一变,瞬间惨白,他跌坐在椅子里,是呀,他对这个女儿,只有恨吗?
其实是有内疚的吧,恨意,内疚,自责,难堪,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的。
若兰的死,自己有责任,母亲也有责任,可他不能怪母亲,更不肯正面认识自己的错误,不想承认是自己没有保护好若兰才害死她的。
所以,他一味地迁怒于女儿,怪她是毒女,克死了亲娘。
沈明珠指责地没有错,他是胆小鬼,黑心肝的,他自己不敢承认错误,就怪罪她。
他越是懦弱地逃避,就越是要恨她。
久而久之,就成了习惯,他怕看到她,就想起了若兰。
就想起自己犯的错,就想起若兰受得苦。
就户提醒他,是他没有做好,没有保护好若兰!
那是血淋淋的指责和鞭挞,让他浑身冷寒,半夜遽然警醒,一点都不敢入睡。
所以,他只能将女儿送走,斥骂她,憎恶她,这样似乎就能让自己心安,渐渐地忘掉那些过往。
只留下若兰那美丽的脸庞,将所有的美好记忆留下来,将所有的过错和矛盾都抛开去。
似乎没有了沈明珠,没有了提醒自己的人,过去那些,就会变得纯粹,没有什么肮脏一样。
哈,真是自欺欺人呢!
沈粲这样想着,却又不肯承认。
人遇到了问题,多半都是先想着如何推卸责任,让自己好过一点。
沈粲也如此,尤其是造成了不可挽回的损失,失去了最心爱的人。
这种推卸迁怒,就到了顶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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