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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想了想,叹道:“她是成心来的,倒也不全怪你。可是咱们眼下一举一动都很关键,这个事我若不拿出点态度,往后反倒束手束脚了。我就也扣你两个月的月钱,让人吩咐下去,当做是惩戒了。你可服?”
蕊儿跪下道:“奴婢心服口服!甘愿领罚!”
琉璃点点头,又道:“她们来头再大也是个通房丫头,你也要拿出管事娘子气势,总之我们照规矩办事就是,该硬气的就硬气,该客气就客气,莫要落了把柄在她们手里,也莫平白让她们拿捏住了,当我们的人好欺负。”
蕊儿细细听了,垂头称是。旁月桂海棠互视一眼,抿了抿唇,也是记在心里了。
处理完了这两个,一时也看不出后患,接下来却还有些琐碎的事要处理。
琉璃看出来屋里这几个丫鬟都是机警的,便叫了她们进来说话,虽然都跟铃兰一样,说话滴水不漏的,可琉璃毕竟是主母,往后她们的命运一定程度上说,可都操控在她手上。
先前的事她们都看到了,知道琉璃不像表面上那么好拿捏的,所以也就老实了几分,几个来回下来,见着琉璃并没存着防备她们对祈允灏有着什么企图的意思,是个肚里有深浅的,便就也不再那么防着她了,虽然说话还是不那么痛快,倒底也半遮半露地吐出了不少东西。
比如王府里三个大管事与和主子之间的关系,二房里一些关于毓华与祈允靖之间传闻等等,虽然都称不上秘密,但是对于新来的琉璃来说,还是可以帮助她加快速度了解王府的。人与人之间的信任不是几个手段就能取得的,这需要长时间的互动。在她们不完全信任琉璃的同时,琉璃何尝不是也对她们有着疑虑?至于说猜忌她们与祈允灏之间有什么狎昵,就以祈允灏那人的性格来说,也不是她猜忌了就能干涉的吧?
铃兰她们出去后范云又来回话,说是王嬷嬷已经被安排在了浣衣房当差,而孙大兴则在东角门当门房。这个结果跟琉璃预期的一样,谈不上意外,但是范云能够照她的意思安排好下来,不能不让琉璃对他做事感到满意。
虽然也不排除是因为她白天当众给了凝霜含雪二人没脸,但毕竟如今当家的是梅氏,而方才铃兰她们已经说过,吴大总管正是梅氏亲手提拔上来的,在梅氏才与琉璃结了怨的情况下,范云还能够把吴大总管攻克下来,把人如琉璃所愿插到适当的地方去,委实需要些手段。
但是,在这里当着一院管事的人,又是管着朝庆堂的管事,私底下又怎会没几个人脉没几手手段呢?
于是,琉璃顺便又跟他说了,让他替她在后街物色一处宅子,交代不必太大,够三四口人住就好。也不能太远,必须离朝庆堂近。范云什么都没有问,就应声出去了,这又令琉璃感到挺满意的。
这些事都琉璃觉得,从前在何府时她的世界实在太小了,来来去去就是些丫鬟婆子,岂不知宅院里头的女人眼界比起男人来还是有着不小差距的,所以季小全就能够对段文蕙与祈允灏的关系冷静的分析,而蕊儿她们就不能,苏姨娘也不能,她们都认为段文蕙还不订亲应该是对祈允灏还存着幻想,这个人终究会成为琉璃与祈允灏之间的麻烦。
琉璃心里,倒是没怎么深想过段文蕙这个人,因为她是倾向于季小全这样的推理的,而且在她看来,段文蕙就算再喜欢祈允灏,也不可能委屈自己做他的妾,忠勇侯府的人更不会允许她这么做,既然她已经成了祈允灏的妻子,当然段文蕙对她来说就够不成威胁了。
至于说他内心里究竟对段文蕙是什么样的感情,那她就管不着了,他们没到那种地步。其实不光是段文蕙,就连兰馨苑那两人也是,如今眼目下,她只要尽到自己身为大奶奶的职责就好了。什么争风吃醋,这些离她太远。只是有一点,但凡有人威胁到她的地位和利益,她绝不饶她就是。
所以,别说后院里只有两个通房丫头,就算再来十个八个,再加上段文蕙,只要祈允灏应付得来,她又有什么置喙的余地?
傍晚时月桂传饭进来时,就带来了吉祥在兰馨苑挨了打的消息,据说打得极狠,十板子下来都皮开肉绽了,让她老子娘接了回去,养好了再来。
月桂海棠扶十分高兴,琉璃嗯了声,就又低头整理她的记事本子去了。这上面记得都是这些日子要办的事,以及所见所闻和总结,王府可不比何府,这里行差踏错一步,前两日的罚跪就是警醒。她怎么可以不更认真些?
祈允灏这夜又没回来。
而琉璃也惦记着下人堆里究竟有没有人把祈允灏与她私房那些事儿拿出来议论,烦恼了半晚上,直到翌日早上蕊儿进来说:“王爷发了话,把那日在安熙堂里听见将军与夫人吵闹的那些人都捉起来敲打了,再加上夫人也发了话,到如今竟没有一个敢背地里乱说的。”
她这么一说,倒又让琉璃茅塞顿开了!起先她倒是只想了自己名声被祈允灏弄坏了,竟忽略了这府里还有个必须也要顾及名声的梅氏!作为当家主母以及长辈,当日被祈允灏那么一闹,还把私房话当着她面那么一说,她已经够没脸了,怎么还会容许下人乱传?就算王爷不说,她也一定会背地里让人封口的。
而祈允灏也许正是因为知道这样的后果,所以才会那么肆无忌惮地给梅氏没脸,然后跑出府去,坐等着让定北王出来收拾这烂摊子,还告诉她不要怕。这么看来,他倒不是那种只会惹祸不考虑后果的人了。因此,原先对他莽夫的印象倒是又稍稍改变了些。
而没有了名声败坏的忧虑,心情又因此通畅起来。
因为目前不必上荣熙堂去请安,琉璃起得便也晚了些,早饭也弄到辰时才吃。刚撂了筷子,丫头们来禀说含雪来请安来了。
每日早饭后给主母请安乃是姨娘们要做的事,按理通房丫头连这个资格都没有。琉璃想了想,觉得府里没人把她们当丫鬟下人,她们只怕自己也没当回事儿,既然昨日已经让她们兜着走了,今儿便就不介意卖她们个面子,于是让人带到小花厅来。
“请大奶奶安。”
含雪见了礼,见琉璃让座,便在一旁坐了。琉璃扫了扫下方,才发现只她一个人,凝霜没来,瞟了眼也没说什么,想了想与她也没有别的话可说,遂与她道:“你房里有什么要添补的东西,回蕊儿就是,月钱什么的,每月初一府里会发放下来,初二我自会让人送过去。”
含雪颌首道:“有大奶奶作主,奴婢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往日竟都盼着大奶奶能早些过门,咱们院里也好热闹些。平日里除了凝霜,我们也没有什么别的地方串门儿,大奶奶要是不嫌弃含雪,倒是可以时常地唤含雪过来陪大奶奶说说话。”
知道是场面话,琉璃也没把它放心上,请了茶,再想想也确实没什么话可说,自己还有嫁妆铺子的帐要清点清点,正要唤退,含雪却道:“是了,凝霜方才让奴婢捎话给大奶奶,说是身上有些不舒服,不能来给大奶奶请安了,还请奶奶恕罪。”
琉璃遂哦了声,顺口道:“怎么了?”
含雪看了她一眼,又把眼垂下去,说道:“说是气血攻心,有些撑不住。昨儿在屋里闹腾到半夜呢。怕扰到奶奶歇息,就没让人来告诉。”
气血攻心?琉璃心底暗嗤。这是说被自己气出病来了么?还闹腾到半夜?琉璃扫了眼含雪,顿觉她连来请这个安的动机也不纯了。不管她是与凝霜合谋出演的一出苦肉计,还是来挑事儿的,琉璃都不欢迎这样的人!
“病了就该让范管事去请大夫,这么撑着做什么?将军又不在府里,真有个不舒服,赌气苦了自个儿,到时也没人帮得了忙。”
琉璃拉下了脸,说道。
“奶奶这话很是,”含雪垂了头道:“只是将军定下了规矩,他不在的时候,外人不得进后院里来,便是大夫来了,也不放好进内宅。凝霜这病是胎里带的,平日里旁人也不敢冲撞她,就怕她气出个毛病来。所以,她房里人这会子都急着呢。”
琉璃看着她:“那是要怎么着?”
含雪道:“将军事先有这个规矩,乃是因为那会子大奶奶还未曾来,眼下将军虽然不在,可大奶奶却一样做得主的。只要大奶奶放了话,范管事就能让人带大夫来了。”
琉璃盯着她看了半日,唇角渐渐扬起来。
说到底,原来是要逼着她给她请大夫!虽然不知道府里为什么有这祈允灏不在时,便不能让大夫进内宅的规矩,可既有了这规矩在,这会子她赶着上来让她做主,回来若出了点什么事儿,岂不是让她来兜?明眼人都知道这事儿里外透着不简单,她怎么能任她们牵着鼻子走!祈允灏回来知道,万一要拿这个说她,她也只得受着。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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