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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李渊并未答话,只以怪异的视线,看着自己的妻子。窦氏瞬时就领会于心:“你怀疑是我?”
她当即就一声冷笑:“我窦灵儿虽恨隋氏,却还不至于如此不识大体,为一己之私去祸乱天下,更不会自不量力,赌上自家孩儿的性命。我岂不知这大隋看似空虚,可如今境内仍有大军百万,这绝非我武功李氏可敌。”
“为夫并无此意。”
李渊神色略显尴尬,随后就正色道:“我准备重贿司隶别驾刘灹,再求宇文述在陛下面前,为我分辨几句。听闻昔日窦氏于刘灹有恩,故而此事,或需夫人出面转圜。”
杨广继位之后,在朝中设御史,司隶,谒者三台,监察朝中。
其中御史台,负责对百官进行监察和纠劾,有风闻奏事之权,掌管邦国刑宪典章,以肃正朝廷。
而谒者台,则是负责受诏劳问,出使慰抚,持节察授,体查民间疾苦冤情而申奏之。
至于司隶台,职掌为巡察京畿内外,监督东西二都与周边地方所有不法事,也就是南北朝以前的司隶校尉。
如今司隶台的司隶大夫职位空缺,只有司隶别驾刘灹一人,主掌司隶台一应事务。
此人深受杨广宠信,在朝中骄横跋扈。而这次搜查岐山县枣庄,发现私藏墨甲的,正是司隶台的人手。
窦氏再次陷入凝思:“此事我自然义不容辞,必尽全力。可夫君你又如何能确定,这次欲诬我武功李氏谋反的幕后主使,不是刘灹本人?那宇文述,又是否愿意相助?宇文家如今执掌重兵,若天子见宇文家与李氏结为一党,是否会是更生猜忌之心?”
李渊的面色微边,沉吟不语。
“宇文家那边就算了,可重贿刘灹,确是势在必行。而为防万一,我家还需另结强援。”
窦氏双目微凝,透出睿智光泽:“既然之前御史大夫特意提醒过夫君,那么夫君何不向御史大夫求援?”
“御史大夫?裴蕴?”
李渊愣了愣,眼神迟疑:“可我家与裴蕴,几乎没打过交道。此人对财货女色也不甚看重,我这次该如何求他?”
“这是夫君想差了,裴蕴怎就没有求到我家的地方?”
窦氏一声嗤笑:“裴蕴虽是河东裴氏一支,可其祖裴寿孙,自刘宋年间就已随宋武帝刘裕南渡,之后一直效力南朝,直到陈朝覆灭之后,才降伏于大隋。故而此人虽政绩卓著,深得陛下信重。可裴蕴在朝中的根基,其实孱弱之至,内外皆无奥援。一旦此人身故,又或有什么意外,其家中子孙,该如何自处?此外——”
她的语声一顿,语声悠然:“他是杨广最亲近的几人之一,也最知陛下心意。”
换而言之,如果天子真有对武功李氏下手之意,裴蕴也定不敢插手此事。
李渊听到此处,已是神色大动。可他依旧镇压住了心绪,坐于书案之后,权衡着利弊。
可此时窦氏,却又出言:“对了夫君,你可记得几年前长孙晟与我李氏,结下了一桩婚事?”
“婚事?我记得是有此事,是毗卢遮吧?”
李渊眉头微蹙,心想若那右骁卫将军长孙晟还在世,倒与他们李家门当户对,可如今长孙晟已死,其少子*,还被赶出了家门,如何能配得上自家的嫡次子?
据他所知,长孙一族的长孙晟这一辈人,大多都已老朽死去,可没法为日后的毗卢遮风挡雨,提供助力。
可随后他就想到了李世民,在东都洛阳的名声狼藉。搞不好,现在是别人看不上自己儿子。
果然下一瞬,他就听窦氏道:“我打听过了,长孙晟的少子寡女,虽是自幼就被赶出家门,由其舅父收养,可因高士廉家风甚严,这观音婢如今出落的品貌俱佳,才德兼备,近日名动长安。据说如今京中各家都在求娶,如那许国公家,荣国公家,还有河东裴氏,皆有此意。”
“许国公?”
李渊神色微动,许国公是宇文述,荣国公则是来护儿。而河东裴氏更是名重天下,裴蕴,裴矩,裴仁基等等,如今都在朝中权重一时。就不知要求娶观音婢的,到底是哪一房?
此外高士廉这人,他也听说过,据说是颇有才学,任直雅量,洁清自矢之人。这位教导出的孩子,应该不会太差。
而此时窦氏的脸上,也浮出了一丝笑意:“这对兄妹,虽与他们兄长交恶。可长孙一族,对他二人却依然看重怜惜,反而很不屑其兄长长孙安业的为人。且我听说陛下,对这对兄妹也多次过问,显见天子至今,还记得右骁卫将军的情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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