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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克瑞玛尔与他的同伴们在这个小村里度过的最后一个夜晚——当凯瑞本将这个消息告诉村长时,凭借着精灵敏锐的感知,他觉察到周围的人都情不自禁地松了一口气——他们并不是那些倾向于邪恶的匪徒,也没蠢到以为冒险者们只是做了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事实上,正是因为他们深刻地领会到了怪物们的可怕(变形怪尤甚)才会对能够轻易斩杀它们的凯瑞本等人感到畏惧,也许他们会告诉自己和其他人这些冒险者都是和善的,不会对无辜的人挥动刀剑,也不会索取他们无法承荷的酬劳,但女人和孩子在看到克瑞玛尔或是伯德温经过时,还是会尽量不那么明显,却异常快速地躲起来,特别是黑发的施法者,他觉得可能会有人在他走过的路上撒盐——只是不知道这儿有没有这种风俗。
村长的态度或许能够代表大部分人,他一反之前的吝啬态度,拿出了他所有的积蓄,还要求他的村民们满足冒险者们所有的要求,甚至询问他们是否需要“甜蜜的抚慰”,村里的女孩不行,但他可以让小伙子们跑到城镇里去找一个,或是两个;但他的语气与用词都不如之前来的亲切平和,有时他在对着他们说话,却始终不愿意与他们中的任何一个眼神相触。
“真是太奇怪了,”葛兰说:“他们看我们就像是在看着另一群怪物。”
“差不多。”黑发的施法者说,一边整理着自己的卷轴。“对他们来说,我们与怪物一样,都是些需要提高警惕的危险人物。”他将一卷卷轴插入卷轴带。轻轻试着抽取再放回去,保证它不会在紧要时刻出问题,“另外,或许他们还有些怨恨。”
“怨恨?”盗贼抱起手臂,“别告诉我他们之中还有我们没找到的变形怪。”
“只是迁怒而已,”克瑞玛尔说:“这儿原本很平静,直到我们出现。”
“但在我们出现之前这儿就有地精了。”梅蜜小心地说:“而且这些变形怪也已经蛰伏了很久了。”
“他们并不这么想。”来自于另一个位面的灵魂说,“如果说,地精和变形怪与我们无关。那么就只能说明他们有着一个极其可怕的坏运气,就算是我们离开了,它仍然可能影响到村民们今后的生活;但如果能将这个过错归咎与我们,那么等带来灾祸的我们离开了村子。那么村子的厄运也就到头了。他们就能重新开始,而不必担忧再会有什么可怕的事情降临到他们头上。”
盗贼唾了一口:“一群忘恩负义的混蛋。”他说。
“责备别人总比责备自己容易。”克瑞玛尔说。
半跪在地上检查马蹄的凯瑞本则微微一笑,他很高兴克瑞玛尔能够明白这一点,游侠在外游历的时间几乎可以令一个人类繁衍五代或是六代,他有着数以百计的朋友与同伴,他们之中有人类,有精灵,甚至有着矮人。也曾不止一次地遇到过这样的事情——最初的时候,连他也不禁为之感到愤怒与悲哀。他不明白为什么人类无法正视错误与灾难,尤其是其中一些还是他们犯下的错误与召来的灾难,他们拒绝接受事实,辨明真相,有时甚至会对给予了他们帮助或是给出答案的人恶语相加,刀剑相向。但睿智的年轻精灵很快就明白了——他们只是脆弱,不仅仅是身体,还有他们的精神与灵魂,以致于他们无法承担起真实身后所隐含的,沉重的责任,无论是源于自我还是他人。
只有极少数意志坚定,心性高洁的人才能坦然地面对一切,就像亚戴尔与伯德温,精灵游侠很高兴看到他的朋友没有因为骤然失去了他崇高的声誉,无瑕的名声、尊贵的地位与完整的身体而变得沮丧堕落,虽然他无法高呼着泰尔之名举起他的武器,但他还是能够一如既往地以生命与尊严捍卫着正义与公正。
而他现在又有了李奥娜,高地诺曼的王女,一个崇高而纯洁的人类女性,精灵坚信他们终有一日会洗脱冤屈,在璀璨的阳光与人们的欢呼中重回高地诺曼的王都。
另外他也很高兴听到克瑞玛尔能够这么说,比维斯把他教得很好,他是个宽容明智的好孩子——他并不在意被一些普通人所疏远冷淡,也明白他们为什么会这么做。
想到比维斯凯瑞本就叹了口气,他站起来,推开一匹花矮脚马不停伸过来的大脑袋,这匹牙口还很稚嫩的小马和它的兄弟是村民们送给他们的赠礼,也许因为第一次来到家以外的地方,这匹小马显然兴奋过度,它不停地想要嚼一嚼精灵散发着柔光的头发。
他们没有向任何人告别,在晨雾弥漫时离开了这个不幸的村子,凯瑞本本想将这两匹小马留下——他们不是寻常的冒险者,不需要马匹来驮着行李与帐篷,何况他们之后还要穿越整个雪盖沼泽,但考虑到这可能会被误认为不满或是轻蔑,所以他只好带上它们,问题是这两匹小马大大拖慢了他们的速度,所以在下一个城镇里,盗贼就把它们拖走卖掉了。
他们只在城镇里短暂地休憩了一天,又继续向南行进,为了夺回耽误的时间,他们没在经过的其他村庄与城市停留,连续行走了好几天以后,精灵又要求他们卸下马鞍,取下马辔,将陪伴了他们许久的马匹放回到树林里,改为使用魔法马匹,这些魔法马匹是由高地诺曼王室豢养的法师制作的,要比路泽尔大公的藏品精致昂贵得多,也更为强壮有力,它们的蹄子踩在岩石上的时候留下了深度可达一指的凹坑。
放置魔马雕像的盒子里共有九只亮黑碧玺雕刻的小马,但凯瑞本只捡了其中的三只。“我们以后可能还要用到它们。”他解释说。
“相信我,”葛兰悄声说:“我对这个安排也不是那么满意的。”
梅蜜对他怒目而视,但最终还是不得不抱紧了盗贼的腰。魔马的脊背十分光滑,而且她肯定如果她在半途中掉下去这个混蛋绝对会一声不吭。
葛兰高声大笑。
李奥娜也和伯德温产生了小小的争执,有关于谁坐在谁前面,伯德温认为自己即便只有一只手也能完美地驾驭这匹高大的魔马,但李奥娜显然有着不同的意见。
“伯德温坐在后面。”凯瑞本说,无视于他的挚友用“你肿么可以背叛我”的眼神瞪着他:“坐在后面的那个人才能使用武器。”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伯德温与李奥娜的武器,李奥娜不必说。焰形剑几乎超过了她的肩膀,而伯德温的宽剑也没短到哪儿去,他们之中必定要有一个放弃他的武器。
伯德温立即保持了沉默。而李奥娜给了凯瑞本一个代表着“谢谢”的俏皮眨眼,优雅而轻快地跃上了魔马的脊背,而伯德温固定好她的焰形剑后,也无可奈何地跳上了开始不断地在岩石上擦着蹄子的魔马。
至于剩下的那两个。凯瑞本与克瑞玛尔倒没什么争执的。反正肯定是凯瑞本负责驾驶,来自于另一个位面的灵魂从来就是后座的常客,不过凯瑞本突然微笑着比了一个除了他和克瑞玛尔谁也没能看懂的手势。
异界的灵魂想了想,觉得也没什么不好,拜那些看似高岭之花实则八卦话唠的精灵所赐,他在星光河上的小小恶作剧已经成为了只针对他悲催的同居者一个人的秘密——虽然魔马不会如普通马匹那样上下颠簸,但他确实很喜欢那种像是风筝或是气球那样被拖拽着在空中急速飞行的感觉。
然后曾经的圣骑士、王女、盗贼与弗罗的牧师就看着他们之中唯一的法师对自己释放了一个法术,让自己漂浮起来。然后用他心爱的银色细绳把自己和精灵游侠系在一起,中间留出约一人伸展双臂那么长的距离。
“有什么不妥吗?”黑发的施法者好奇地问。他比他们都要高,所以能清楚地看清每一个人脸上的表情。
“哦……没什么,”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葛兰:“我只是觉得……这真是一个再绝妙也没有过的主意了,非常绝妙。”
“我也是。”李奥娜说,尽力让自己的笑容不要那么大。
“那么……”凯瑞本拉回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走吧!”他轻声喊道:“我们要在下一个黎明之前赶到雪盖沼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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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觉得怎么样?”安芮问:“瑞意特?”
“很好,”瑞意特说,一边轻轻地鼓掌,“非常好,”她真诚地说:“我从未想到过您能做的这么好——您现在才是白塔与鹧鸪山丘真正的主人呢——那么强大,那么聪慧,有谁敢欺骗您,又有谁敢违抗您呢?”她向安芮虚伪而夸张地鞠了一躬,“我真高兴是您,而不是蠢笨的德蒙成为我的合作者,我想我们很快就能看到白塔的再度繁荣,它不单是鹧鸪山丘,还将是整个星光河流域最为明亮的一颗珍珠,金币将会像流水那样淌入这里,商队日夜川流不息,货物堆积成山,人们以成为您的领民为荣,您的名字与权势就像阳光那样无所不在,就连国王与大公也要向您致意,亲爱的领主,那将是一幅多么美妙的景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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