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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书房离开,却没有从书房门口走远,而是透过书房敞开的门缝,看着里面的情形。看到梁千宇已经取了椅子,从书架的最上面一层,开始搬书下来,我才算是放心了。
从书房回到卧室,我还要帮梁千宇准备毛巾牙刷、睡衣拖鞋等生活用品,却正好看到陆南成站在阳台外打电话。
昨天也下了一夜的雨,今天的天空显得特别的蓝,他换了一身白色的休闲服,靠在全是透明玻璃的阳台,就跟要融入湛蓝的天空里一样。
“黄局长,这次的事情真的是太麻烦你了,改天我一定请你吃饭。”
“恩,你放心,应该注意的事情我们不会忘记。他是我朋友的弟弟,还是一个小孩,我们肯定好好管教。”
“那么关于遗体的事情……真的是太感谢黄局长了,我们明天就去警察局办理领取手续,你放心,肯定按照规章制度来。”
“我爸那里……”陆南成的声音突然沉了沉。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陆南成说起他的爸爸,他背对着我,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是从声音听起来,就只是显得低沉了一些,并没有太多的情绪。
陆南成跟那个黄局长又说了几句,然后才挂断电话。
电话挂下之后,他并没有马上转过身来,而是在口袋里掏出了香烟和打火机。
咔擦一声之后,他打开了阳台上特制的通风口,开始吞云吐雾。
淡淡的烟圈飘起来,就像是他身上的愁云一样。
“这件事很难办吗?”我手里拿着毛巾,抓紧了一些,犹豫着开口。
陆南成好像不知道我在,听到声音吓了一跳,猛的一个侧身,转过半边的脸来,斜着眼睛打量我。
他刚才完全沉溺在自己的世界里,有太多的情绪并没有收敛住。
一夕之间,我被他阴狠的眼神吓到了。
我怔了怔,陆南成同样也愣住了,然后飞快的转回脸去。等他再回头,脸上已经一片平静,连一丝仓皇都没有。
他声音冷冷的说,“没事了,我已经安排好了一切,明天早上就可以过去。至于墓地,我找人选了几个地方,你看一下,然后也问一下千宇的意思,我们挑个小沫会喜欢的地方。”
我没想到陆南成竟然会考虑如此周全,连墓地都安排好了。
“谢谢。”我的这一声谢谢,代表我自己,同时也代表梁千宇和小沫。
要不是他,昨天晚上死的人或许还包括我;要不是他,我们根本没办法那么快就把小沫领出来。
我继续忙着我的事情,而陆南成则是转身望着阳台外。
在光线合适的情况下,玻璃上偶尔映出他的脸,还有眉心间深深的褶皱。
刘阿姨在十二点前准备好了午餐,上来叫我们一起下来吃饭,她的目光明显的游离着,好像是在找梁千宇。
“太太,你的弟弟不在吗?”
“刘阿姨,千宇在书房里,我会去叫他,你先下楼吧。”
我挡住刘阿姨好奇的视线,去了书房。
书房里,只要是空着的位置,哪怕是书桌上,还是沙发上,都放着一本又一本的书,我仔细的看了一圈,发现梁千宇先把所有的书都在放在地上做了一个分类,按照首字母排放。
这是基本的准备工作,只要这个环节结束,再把书一一放上书架就结束了。
但是梁千宇却没有进行下一步,而是呆呆的坐在地上。
“千宇,可以吃饭了。”我小心翼翼的靠近他,看到他的手里拿着两本书,全部都是英文的小众类题材小说,我连书名的没听过。
梁千宇看着两本书的封面,眉心深锁,目光好一会儿没动。
我也蹲了下来,问他说,“怎么了,你对这两本小说有兴趣?这是英文原文,对你来说太难了,你要是想看,我帮你找中文翻译版的好吗?”
梁千宇低着脑袋摇了摇头,垂落的黑发盖住了他的眼睛。
“出事前……也就是小沫进医院之前。她问我说,学校里是不是都要学英语,她一点都不会,甚至连二十六个英文字母都不认识。然后我找了个本子开始教她,ABCDEF……从最简单的英文字母歌开始,我记得……最后教到的就是HIJK……”
我又看了看梁千宇手里的书,一本是I开口的,一本是K开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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