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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说的,又直接又扎心。周冲又狠狠地闷了一口,才沙哑着嗓子开口,说:“我知道。可我……不过是不甘心罢了。”
周冲抬眼,他是不善于喝酒的人,葛凌拿来的酒,是阴司最好的佳酿烧春,却因为出身的卑贱,而不被它的主人独孤琴所放在眼里,反而便宜了葛凌。烧春酒味醇厚,香气扑鼻,而周冲只不过喝了两大口,眼中就已经带了醉意,他看着葛凌,喃喃地道:“明明是我先爱上她的……”
是啊,比他们都早……
在他第一次,跟着王兄,去雪山上拜见密宗宗主的时候,猝不及防地一回眸,看见了身姿如画的她……就此沉沦,万劫不复……
那么早之前……早在一千年前的前世,在他还不是南派捉鬼道的少主周冲之前,在他还是古南诏国的二皇子,是天选之人凤阁珞珈的弟弟的时候,他就已经,默默地爱慕着她了啊……
葛凌平静地看着已经显露出了些许醉态的周冲,眼底一瞬间也涌现出许多情绪。
若是几个月前的他,暴戾,阴郁,嗜血,知道周冲还对我抱有爱意,一定会毫不留情地杀了周冲。
可现在的葛凌,却是不会动手去杀周冲的了。
葛凌轻轻叹了一口气,将自己手中的烧春一饮而尽,才抹去了唇边的酒渍,叫来了被命令待在屋里不准出来的沐雨生,叫沐雨生把醉成一滩,却还是死死地抱着酒瓶子,不时还要再喝一口的周冲送回房间去。
沐雨生虽然对送醉鬼回房间,有些不情不愿的。可沐雨生闻到葛凌身上也有浓厚的酒味儿的时候,就一句话都不敢多说了。
还是安抚好醉鬼的情绪最为重要。
都是一起在哈巴雪山经历过生死的人,沐雨生的心中,早把葛凌跟周冲他们,都当做了生死与共的伙伴。
感情的事……就是这么玄妙。你不能说谁是对的,也不能说谁有错,只能说……一切都是命运暗中安排的缘法。
谁爱上谁、谁得不到谁、谁干脆而幸福地忘却、谁不舍而痛苦地永记……
情不问因果,缘注定生死。爱欲中人,如同手执火炬,逆风而行,终至烧手。
我丝毫不知道此夜,在酆都行宫中,三个男人心中都是无比的不平静。
我得了独孤渊的允许,能在书房把《冥府通史》看完,自然是求知若渴,挑灯夜读,也对阴司,终于有了个大概的认知。
早在创始之初,阴司就作为阳世间的对立面,被造物主创造了出来。
与之一并诞生的,就是阴司掌握至高无上的权柄的,酆都大帝。
可枯寂阴冷的阴司实在太难待下去,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涌入阴司的鬼魂也越来越多。酆都大帝索性创造了十殿阎罗,统领阴司的十座主城,方便管理。
而酆都大帝,之后也将权柄下放给了十殿阎罗。自己作为阴司至高无上的存在,有时也会隐匿了身形,去阳世间溜达溜达。便跟那时阳世间的执掌牛耳之人,创立密宗的密宗宗主木迦,结下了不解之缘。
我便想起了,轮回镜的幻境中,酆都大帝确实看上去跟木迦关系还不错的样子。只是他们相识的时间,应该还是要比前世的我出现的时候,要往前早上许多了。
而且,酆都大帝即便是跟阴司一同被创造出来的至高无上者,却也对造物者设定的规则无能为力。
人鬼可入轮回。可精魄不过是借助天地间的灵气而偶然而生,本就无所谓魂魄齐全,又怎么能投入轮回?
而轮回镜的那个幻境中,酆都大帝所珍爱的那个茉莉花精,应该是到了阴司之后,灵气即将枯竭,酆都大帝又不忍看她死去,从此消失于世间,才会带她去,问木迦有没有别的办法吧……
只是,也不知道,那个叫令心的茉莉花精魄,到最后,有没有按照酆都大帝的愿景,找齐了三魂七魄,轮回下去……
而酆都大帝的命运,我却是已经知道了的。
北境之战的开端,正是因为一种既不是人也不是鬼的生物的存在。
魔族是人和鬼都会产生的心魔幻化而成,不知为何,后来竟成了在阴司苟延残喘的一个种族。只是阴司并未多注意魔族的存在。
而那时的魔族,虽说是一片混沌中的魔物,到最后,竟然生出了一位才智卓绝的天魔出来,就是北境之战的元凶,魔君弃天。
弃天,这个名字,可谓是狂妄至极。可魔君弃天,也着实让那时的人类北境和阴司,生灵涂炭,被天所弃……
起初,魔君弃天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跟阴司十殿阎罗之一的一位阎罗交换了身份,神不知鬼不觉地,以一殿阎罗的身份在阴司潜伏了多年。而后积蓄力量,一朝发难,率先杀死了曾经共事千年的另外九殿阎罗。
而酆都大帝,也因为不会对被自己创造出来的十殿阎罗设防,而被弃天设计,失了神体,灭了神魂,从此陨落于世间……
读到这一段的时候,我是唏嘘不已的。可又或许因为我是女人的缘故,天生就要更关心一些酆都大帝身上发生的唯美至极的爱情故事。
传说酆都大帝有一位爱妻,他爱妻如命,甚至不惜为了讨得妻子欢心,强行在阴司贫瘠死灵之地种下了属于阳世间的活物茉莉花树,自此,酆都北郊总是茉莉清香一片,只是如今,剩余的也不过是独孤渊府中仅剩的那一株罢了。
北境之战中,酆都大帝陨落,百晓生却并未在《冥府通史》一书中,再提及到那位酆都大帝的爱妻的下落,我不免心中便有些怅然。可转念一想,即便是百晓生,也不一定是全知全能的,何况是那样战乱的时候,除了有些惋惜叹息之外,也就释然了。
此后,阴司的魔族与下等的低劣妖族、向来被正统鬼道所不屑的厉鬼联合,破开了昆嵛山的阴司与阳世间的镇守关隘,大量魔气和妖气外泄,一时间,生灵涂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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