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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浅媚醒来时已是清晨,而床畔已经空了。
她敲打着酸疼的腰从床上滑下时,才看到唐天霄已经穿戴整齐,负手站在窗前向外眺着碧天轻云,俊秀的面庞缥缈而安恬。
素常在宫中行走,他只穿着家常的杏黄袍子。
即便行走在闹市之中,若人们不留意到袖口似隐似现的金线蟠龙,也只会把他当作出身书香门第的贵家公子,风流雅措有余,沉雄豪宕不足。
其实他不像帝王,更像随心所欲的江南文士,兴至则对月饮酒,情来则携美花下……那样逍遥快活的日子,更胜神仙。
便如此刻。
可浅媚只着了罗袜,蹑手蹑脚地走到他身后,踮起足,双手蒙上他的眼睛。
他的面庞便在她的掌心下柔软,她甚至感觉得到他温柔的笑纹有掌下轻轻扬起。
他反手搭上她柔软的腰肢,微笑道:“浅媚,你想让我猜是谁?”
可浅媚压着嗓子,用轻柔温软的声线慢慢地答:“天霄,我是清妩。”
唐天霄身体一僵,猛地拍开她的手,转过身愠怒道:“老是和朕提她,有意思么?”
可浅媚怔了怔,忽然便也怒了,一甩手说道:“和你开玩笑也不许吗?好,我不提她,有本事你自己心里也别提她!”
“谁心里提她了?”
唐天霄气恼,“闯了一堆的祸还敢和朕置气!你胆子也太大了!”
可浅媚眼圈便红了,扁了嘴瞪他,好一会儿才披了衣服,走到梳妆桌前梳发,再也不看他一眼了。
唐天霄的怒气并没能维持多久。
等可浅媚披着长发,背过脸去擦眼睛时,他已走过去,坐到她身边静默了片刻,取过妆台上的银梳放到镜匣中。
可浅媚哽咽着冷笑:“嗯,宁淑妃用过的东西,我自是不配用。”
唐天霄没有答话,却从怀中掏出一枚样式甚是寻常的桃木梳子,捉过她的手,放到她掌心。
可浅媚看着那梳子,只觉十分眼熟,一时却记不起曾在哪里看到过。
唐天霄沉静地望着她,慢慢道:“中原还有个习俗,只怕你不知道。”
“什么习俗?”
“新婚合衾后的第二天,新娘梳过的梳子都会保留下来。一直到很久很久很久之后,两个人老了,有一个人先去了,剩下的那位,会把成亲时的梳子折作两半,一半放入棺木,另一半留着,直到剩下的那位也去了,带了半把梳子和爱人归葬一处,这梳子,便算是一生完满了。”
他叙说时声线很和缓,而可浅媚静静地听着,托着掌心那把梳子,竟似看得痴了。
极平凡的梳子,半圆梳脊刻着流云的花纹,不过寥寥数笔,倒也简洁流畅,细看竟有些悠然出尘的味道。
果然是两人在山中同寝的第二日,她曾用过的那一把。
她的唇动了动,低声道:“你什么时候去把这梳子找回来预备留着好哄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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