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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江江皱了皱眉,也不知道是谁,随手接了起来。
熟悉而又有些陌生的声音在电话响起:“十三个小时后,我将会在北都落地,如果我有幸没有死于空难,你要不要来接机?”
好像有一座火山突然在心底爆发了一样,滚烫的岩浆把敏感的心脏烫得一缩一缩的。这感觉很奇妙,酥痒、也有点微疼。
“你怎么就那么确定你还会需要我来接机呢?”于江江没好气地说。
段沉的轻笑声自听筒中传来,伴随着催促登机的广播声:“还没最后见你一面,舍不得死。”
于江江觉得他的这句话似乎是有热度的,从大洋彼岸传到她的耳朵上,然后染红了她整张脸。
“神经病。”她嘴硬地嗔骂着,心底却有丝丝的异样,她解释不清这异样是什么,也没有逼迫自己去想,她不想让自己那么累。
挂断电话,于江江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好像突然有了很明亮的颜色。用以装饰的花束是红得炫目的,厚重的布帘是黑得纯粹的,地板是白得耀眼的,灯光是亮得璀璨的,眼前的人,是美得惊艳的……
于江江本能地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有些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张晚情。
有些自然卷的长发被盘成一个端庄的发髻。别着一朵紫色的鸢尾花,头纱披在背后,一条一字领的婚纱裙让她看上去有种沉静的美。她皮肤偏黑,化妆师在她脸上打上了一些闪粉,让她看上去健康而明亮。整个人都美得好像会发光一样。
于江江由衷地说:“真漂亮。”说完想了想又说:“苏先生看到一定很惊喜。”
张晚情站在原处定点,婚纱店的店员忙碌地为她扯着裙摆,摆出一个很美的造型。张晚情有些羞涩地笑着,随后低声对于江江说:“于小姐,你能给我拍个照吗?”
于江江拿了张晚情的手机,琢磨半天才弄懂怎么用。她蹲在地上,连着拍了十几张。每一张都很漂亮。
张晚情五官其实生的挺好看,杏眼秀鼻樱桃小口,一笑起来微微眯起眼睛,让人觉得很温柔很亲切。只是眼底的沧桑还是出卖了她,于江江无法忽视她眼底偶尔闪过的悲伤。
手上拿着店员递来的道具花束,张晚情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在举行婚礼一样。
她很感慨地对于江江说:“这一天我等了十年了。”
张晚情微微动了动,转了个身,正对着一整面的全身镜,看着镜中陌生又熟悉的自己,有些怅然若失地说:“原来我穿婚纱是这个样子。不知道十年前的我,此刻能不能看到。”
张晚情安静地对着镜子看了许久,她好像进入了自己的世界,有时抿唇笑着,有时又眼泛热泪。于江江不敢靠近她,不用问她也知道张晚情是想起从前和现在的事了。
有人说,我们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同样的,我们也无法救赎一个不打算自救的人。
明知道是错的,张晚情一错再错;明知道不可能,她还是一爱到底。
也许,这才是“女人”两个字真正的定义吧。
许久过去,张晚情换回了自己的衣裤,她没有定下任何婚纱。于江江以为她准备改天再试,也不疑有他。
卸妆的时候,于江江坐在张晚情身边,张晚情把玩着从头上拆下来的鸢尾花,于江江这才看清那不是塑料花,而是一朵真花。此刻因为别了拆拆了别,已经变得有些蔫蔫的。
张晚情将紫色的鸢尾递给于江江,于江江下意识地伸手接过。她捧在手心看了两眼,就听到张晚情平静地一字一句地叙述着:“我小时候一直看言情小说。很多作者喜欢写鸢尾花,其实他们都忽略了,鸢尾花的花语,是‘绝望的爱’。”
也许一切都是有征兆的,只是于江江太傻,什么都没能看出来。
张晚情走了,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这座城市给了她太多伤,她终于还是下了决心离开。到头来还是孑然一身,放弃了爱情。除了父母,她没有别的亲人。
算起来于江江应该是她在这座城市见过的最后一个人。可她什么也没有和于江江说,甚至连一点暗示都没有。于江江对这个结果表示有点不能接受。
张晚情走后,苏允文疯了一样到处找她,上天入地,那种无所不用其极的方式又来了一次。
她的再一次消失,显然让苏允文又回忆起了最初那种割肉一般心痛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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