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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把车开到滨河区梧桐广场。
我把外套脱下来给她披上,说:“我带你去个地方。”
拉着她穿过广场走进那条通往青木屋的石巷。
藤萝在石巷两边墙壁上开始泛青,脚下的鹅卵石在月光下洁白无瑕。沿巷石墙后盛开着迎春花、白玉兰,花枝伏在高处,在月下呈现出浅浅的黄色、白色,有些花瓣被风吹落,散落在鹅卵石中间,把石巷染成了花间小路,月光辉映下,我俩像正在走向神秘圣洁的美丽殿堂。
这种美妙的景象是我没有想到的。虽然经常来青木屋吃夜宵,但从没有赶上如此美丽的时刻。
孟醒慢慢走在我前面,她看着墙上伸出的花枝,踩着自己在鹅卵石上留下的碎影,转过身子,倒退着向后走。
银色的光线洒在她的身上,夜色赋予她奇幻色彩,她像行走在一个不可思议的梦境中。
石巷尽头,两盏橘红色的灯笼映照着“青木屋”三个字,远远望去,青木屋像繁华都市中的田园仙境,在诗情画意中清淡似水。
青木屋这晚的客人不多,月娘热情地招呼我和孟醒。
我俩坐到角落里的木桌上,点了个香蒸砂锅炖菜,两份煲汤,还有醋炒时蔬和姜爆鲳鱼。上完菜后,月娘靠在吧台后面靠着木炭壁炉打起瞌睡。
屋子中间镶铜木柱上挂着一盏蓝色吊灯,发出一圈圈蓝色光晕。我俩旁边是镶嵌着落地玻璃的大窗,窗外几棵高大笔直的法国梧桐挺立在院子里,树已开始发芽,青葱丫枝隐约可见。
几株花枝繁茂的白玉兰簇拥在梧桐周围,月亮就藏在交错的树梢上面,一片月光倾洒下来,透过玻璃落到屋子里。孟醒坐的位置正好被月色笼罩,在浅蓝色的灯光下,月光在她脸上投下银灰色光芒,像坐在一幅水月画中。
我看着孟醒,有些走神。
只要不穿警察制服,那种威严硬朗的气质就从她身上消失,当她静静地坐在角落,就会变成柔弱女孩,托着腮,偶尔发呆,会好奇,眼神有时也会懵懂。
砂锅炖菜开盖后,热气腾腾地散发着香味。
“关东炖菜?”孟醒闻着气味说。
“你尝尝就知道了。”我说。
孟醒连着吃了两小碗,她边吃边吹着气说:“这个砂锅炖跟东北的炖菜味道不一样啊。”
我问她:“哪个好吃?”
她想了想说:“都好吃。”
我说:“这是南北方调和的炖菜,作料和原材料都是南方运来的,只有菜和细条肉是北方的。月娘是南方人,出生在东北,做的菜是南北结合。”
她没说话,低头往嘴里扒米饭。
我笑着说:“别光吃米饭,刚才不还说菜好吃吗?”
孟醒停下筷子,把嘴里的米饭使劲咽下去,仍旧半低着头。
我身体前倾:“喝口汤,这儿的汤也不错。”
她不说话,我心里一紧就问:“怎么了?”
她抬起头冲我笑笑说:“想起小时候,爸妈支援关外建设,我妈经常炖菜,那时没有电,全家人对着月光吃饭,妈妈每次总是把肉留给我和爸爸吃,她说女人太胖就不漂亮了,其实她自己瘦得走路都在发抖。”
我说:“妈妈是舍不得吃。”
孟醒点点头说:“嗯,长大以后才明白。”
我笑笑说:“这还不简单,我们以后天天买肉回家,让阿姨做炖菜,她吃肉,我们吃菜!把她吃成个大胖子!”
她“扑哧”笑了,看着我说:“你才是大胖子!笨蛋,现在多吃菜才健康。”
说完,她忽然停住笑,愣愣地看着我,一瞬间,她的眼睛里涌出大颗泪水,因为怕哭出声,倔强地抿住嘴唇,身体极力控制中微微颤抖。
我弄不清她为什么哭。
她扭头看着窗外颤声说:“我妈早就不在了。”
看着她伤心的样子,我心里难过,沉默半响,伸出胳膊把她一只手握在手心里,坚定地说:“你别难受,以后我会照顾你,保护你,不让你受一点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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