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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停在绿化带前的露天车位,盘根错节的树枝伸出来掩映着路灯。
本就昏黄的灯光从树叶缝隙里倾泻而下,又越过车窗的阻挡,落在车内人的脸上,只剩点点昏昧的碎色。
在有限的可见度下,孟蕴看见厉荆深分明的棱角,暗藏的攻击性越来越浓。
短瞬间,不待她反应,厉荆深长臂已探来,不顾狭窄的车厢会让她磕碰到哪里,一把扣住她的后颈,将她擒到身前。
“好一句不想知道了。”厉荆深面无表情地冲她冷笑了一声,语气轻慢。
孟蕴呼吸猛滞,心里一乱,垂下了眸,余光掠过两人就要相抵的鼻尖。
随后她静静的抬起眼,正视面前男人的凌厉眉眼。
他伸手挑起她一缕头发在手中把玩,那样的阴狠与漫不经心在他身上糅合,让她觉得陌生与心悸。
“没有记忆,就没有负罪感,多好。你不说我都要快忘记了,你从来就没把自己的贞操放在眼里过。跟我名正言顺的上床觉得委屈,向别人出卖肉体却是情理之中,嗯?”
孟蕴不说话,一眼不眨的凝视他。
他用力掐着她的下巴,慢条斯理中带着疏冷和轻蔑,“反正你认为跟我之间是买卖,介不介意多卖一次?”
孟蕴越来越沉默,连呼吸都没了生气。
这人呐,可怕的不是将别人看得太轻,而是把自己看得太重。
如果不是今晚,她还没机会知道自己在厉荆深从来都是这样不堪的形象。
哪怕他有一点重视她,哪怕他有那么一点在意她,也不会不顾她的感受。
不会不顾她的感受同她抢钟卫,不会不顾她的感受说出这些话,也不管她是否会难过。
其实,是她高估了自己于他而言的分量。
以前觉得,他除了中意她的肉体,至少还有一点在乎她这个人。
到头来,厉荆深不过就是想上她。现在,那股冲动的劲儿过了,她再无价值。
可她受不了那委屈,谁都可以泼她脏水,就是他不行。
孟蕴由他掐着自己的脸,“我跟钟卫走,不过是为了最后拼一把。从未想过你会跟来,我不稀罕。我留了助理在酒店等消息,周璇随时留意情况,通知小刘找人过来。不过这一环节出了差错是我运气不好。一个只想睡我的男人,有什么资格评判我的贞操?”
“我之所以说不想知道那些过去,是因为我知道你在骗我,你说的话我从来就没全信过。你一面说我骗了你,却又怕我记起往事。做错事的人,才心虚。”她的声音又轻又低,垂下眼眸,突兀的轻笑了一声。
孟蕴看见厉荆深眼底有什么东西在浮动。
她伸手去拨开他的手,竟轻易的拨开了。
孟蕴抬起眼梢来,眼尾的小痣隐没在了眼皮褶皱里,她安静的说:“我想起过一些破碎的画面,厉荆深,我感觉得到,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很不开心。我现在依然不开心,不开心我就不想见到你。我对你的喜欢到此为止了。”
不等他再说话,孟蕴推开车门走了出去,一头扎进这冬日清寒的夜色里。
滚滚红尘里,她变成了伤心人。
因为从头到尾,她都是那个一厢情愿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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