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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但求本心 二（第1页）

从事了多年投行工作的狄哲霄在市场发展方向的判断上，自然是有话语权的，其本身的工作性质就是辅助企业上市，所以对于中小型的私人企业未来的成长价值，或者成长方向，基本上是能看出个八九成的。

于是也就出现了今天这种貌似让他“非常感兴趣”的状态，毕竟聂鹏是女儿的男朋友，而聂鹏所从事的行业却是他眼中彻头彻尾的“高投入，低产出”的研发工作。

这无论从现在的角度，还是在未来的角度，在他看来都是一条极为糟糕的道路，不是说这个行业不好，也不是说无法出人头地，而是以目前端行公司的构架结构来说，营业额哪怕再翻十倍，也无法支撑这间实验室进行切实有效的研发。

毕竟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除非端行有国家关系或者稳定的长期流水支撑，否则这间实验室无论早晚，结局只能是关门大吉。

狄哲霄作为一名逻辑分析能力卓越的投行家，从简单的几句对话中抽离出对方的潜在想法是必备的职业技能，然而这些往常用于引导客户达成投资意向的手段，此刻却被用来试探女婿的人生规划，感觉着实有些微妙。

“不仅仅用来研发新品”聂鹏思索了一阵，整理了一番语言：“我的初衷是，将厂房作为加工基地，一部分用来生产加工，一部分作为新品研发。至少能够形成一个盈利的良性循环，否则光靠贸易来养活，压力太大了。”

聂鹏没有打算将基地的存在告诉给佳颖爸爸，毕竟目前来看，他们还是的的确确的两家人，也许不久后的将来会让他们体验一番月球旅行的快感。

“恩，想法很好”佳颖爸爸点点头，表示肯定，接着又开口“可是难度很大，虽然我不得不承认，你在研发的领域里很有造诣，但是我。。。”

佳颖爸爸耸了耸肩，找了个不太尖锐的词，继续说:

“。。并不看好”

没错，狄哲霄从未考虑过什么天赋异禀、造诣非凡，他更愿意相信一切都来自经历和渴望。特别是这些年，当他认识了一些全美国、甚至全世界最“天才”的年轻人以后，才发现哪有什么天才，如果把他们的经历一个个说出来，肯定会让人发觉简直就是一群苦逼。但这些苦逼有一个共同点，他们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究竟需要什么，并且很嗨地追求着。

可是他在聂鹏的身上并没有发现其对于科研工作的狂热追求，甚至连“爱好”的感觉都不曾体会到，这让一向对自己察觉能力深感骄傲的狄哲霄万分不解。

既然不渴望、不迫切，那是什么力量在支撑着他的决心呢？难道真的是因为啊思利康订单的暴利么？

“我理解”

聂鹏毫不掩饰的回答道，他知道此刻的自己在狄爸爸的眼中就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傻小子，辨不清市场现状的情况下，就敢凭借一项产品伸手实验室，着实是老寿星吃砒霜，活的不耐烦了。

从客观角度上来说，他认同狄爸爸的判断，毕竟目前的市场风气就在那摆着，他哪怕信息再封闭，也知道民营实验室的发展困难与艰辛。像这种无名无实的小破实验室，一年不知道要关多少家。

可是从隐藏因素来说，这事情就复杂了，这工厂表面上是个实验室，可真正的功能是不折不扣的地月中转站啊！那些借此转运的各类设备和研发项目，哪个不需要避人耳目？若是让他此刻放弃对这个“实验室”的投入，他还真不知道将以什么形式的再找个中转基地了。

“狄叔叔，您觉得，如果我不去搞这个实验室，那应该用什么方式和啊思利康接触更好呢？”

聂鹏索性将皮球踢回去，既然你不认同，那你说说你的看法，省的我绞尽脑汁的想怎么避开月球基地的存在，编一套乱七八糟的理由来搪塞你。

“这。。。”

狄哲霄忽然感觉到面前这小子似乎并不如看起来那么好对付，自己的本意是想推测出他的价值取向，是获得成就感？是社会认可？还是单纯的追求真理？经历过专业心理问答培训的他早已准备了各式的套路来应对聂鹏的回答，却不料聂鹏反问了回来。令他淬不及防。

聂鹏看着陷入沉思状态的狄爸爸，心里面简直乐开了花，心想叫你给我下套，问的时候爽了，现在轮到你来考虑答案，是不是更爽。

当然这小情绪只能偷着乐，他压根不敢表现出来。

这话题到了这里暂时告一段落，毕竟1公里路的距离容不得二人交流多少问题，何况这貌合神离的交流本身就不如字面意思看起来那么简单，费心、并且烧脑。

选购好了之后，两人各自提着一兜用品向回走，话题也不再纠结于实验室是否合理，而是直指主题。原因是狄爸爸忽然发现，自己应该把聂鹏从“客户”的定位移到“准女婿”的身份上，提出的问题应该体现身为家长特有的关心，而不是对客户信息的诱导式窃取。

“聂鹏，以后准备向哪方面发展啊？经商？还是搞研发？”狄爸爸索性将问题一次性问到位，毕竟就他目前搜集到的信息，从商或者治学是聂鹏最可能选择的两条路。

“嗯，说实话，这个问题我还没有考虑好。”

聂鹏连思索的时间都没有，就给出了答复，因为他知道，这问题已经困扰他多日了，但是最终指向的结果都差不多--助人为乐。

“没有考虑好？”

狄爸爸此时真有些抓狂的冲动，常年的决策工作使他需要精确的面对每一个问题：是或者否，一道选择题只能有这两个答案存在，怎么能够模棱两可的回答没考虑好呢？若是此刻的聂鹏是前去他公司面试的职员，他定会毫不犹豫的大喊：GetOut!（滚出去）。真不知道女儿到底相中了他什么。

“是，没考虑好，感觉您像是在问我财富和真理选哪个一样，可我真的对这两方面都没有什么想法。”聂鹏很坦然的将心中所想讲出来，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自己在佳颖爸爸面前的时候，总有一种愿意与其分享心事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