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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小姐见气倒母亲,心下也有些慌乱,偏黄太太骂得难听,她也生出一股气来,心道:你和爹在任上做官,把我扔在家里头与姨娘厮混,如今倒怪起我来? 左右这会子家里一团乱,没人顾得上她,黄小姐一咬牙,索性去外头逛一圈——她在家时常在外闲逛,姨娘也约束不得她,自从来这镇上,真正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仅仅黄太太生病那几日得空能去
外头看看。
这段时间她早闲得心里长草,纵嫌弃这镇上没啥繁华去处,也好过成日关在家里。
黄小姐才出门,就瞧见小秀才在外头伸长脖子踮着脚张望,活似一直长颈的呆头鹅。她才在家里窝一肚子火,这会子瞧见小秀才,“扑哧”一下笑出来,道:“小秀才,你做啥哩?”
小秀才一见黄小姐,便如见了活菩萨一般,抢上来喜道:“小生已恭候小姐多时!”
黄小姐斜他一眼,红艳艳的嘴唇一翘:“前儿听说你家娘子为你生了个闺女,还未道恭喜。”
“那蠢妇已不是我娘子!”小秀才道,“我心里眼里只有小姐一个人。”
黄小姐给小秀才奉承得十分欢喜,掩嘴笑道:“那我怎么听人说,你要休妻却没能休成?” 小秀才额头见汗,狼狈道:“小姐,容我辩解两句。那蠢妇便是给小姐擦鞋还嫌粗蠢,我岂会把她放在眼里。休妻之事,族中虽不同意,不过是看她才生产过的妇人可怜,待她出月子,我定然休了她!
”
“你既还没休妻,这会子来见我作甚?”
小秀才道:“我的好小姐,我睡里梦里都是你,闭上眼就瞧见你模样儿,才几日不见,倒似几十年不见,正是《诗经》上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如今且叫小生瞧瞧你模样,免得害相思病死掉。”
“可是胡说,你何曾有半分病来?”黄小姐眼神在小秀才身上打个转,偏头看一边。
黄小姐拿捏手段十分高明,吊得小秀才欲罢不能,忽上忽下,一会儿怕她恼,一会儿又喜她亲近,当真是这辈子都没尝过如此滋味,连骨头都酥了。
见黄小姐不肯信,小秀才连忙赌咒发誓,道自己若是负黄小姐,管叫天打五雷轰!
黄小姐急忙握住他的嘴,嗔道:“不过白说两句,哪个叫你发这样毒誓?”
话没说完,觉出自己行为孟浪,脸色猛地涨红,甩手转身就要回去,小秀才连忙上前一步拉住,只觉黄小姐皓腕细滑如凝脂,心中一荡:“小姐千万信我,你若不信,我便剖出心来给你看!”
黄小姐暗忖这等酸书生最好拿捏,手段使得也差不多了,便回转颜色,做出羞涩模样道:“说话便说话,哪个许你动手动脚的?”
嘴上说得厉害,手却不动,任由小秀才握着,给他一点儿甜头尝。 小秀才如今便似那额前挂个胡萝卜的大叫驴,黄小姐叫他往东,他不敢往西。左右镇西头往来的人少,两人便在墙外柳树下互诉衷肠,黄小姐什么都不用说,小秀才便许诺要休宋秀秀,不养宋秀秀生
的女娃子,隔些日子便八抬大轿来娶黄小姐,许她将来定能穿戴凤冠霞帔。
黄小姐只管露出羞涩笑容,一句准话不说,小秀才便主动许下无数好话,越说到后来,越觉得宋秀秀阻了自己平步青云的道路,对着黄小姐还一副君子模样,心底恨不得立时冲回家去勒死宋秀秀。
两人说一阵话,黄小姐道:“我家里还有事,须得先回去,你……”
小秀才忙道:“小生明日再来供小姐驱遣。”
黄小姐一笑,抽身自去了,小秀才在树下独个儿回味半晌黄小姐身上幽香,又做一回娇妻美妾、红袖添香的美梦,才慢悠悠回家去。
在家门口听见屋里娃娃哭,不由神色一沉:要不是宋秀秀和她那短命鬼闺女,他这时候早该与黄小姐过了明路,家里又怎会乱成这样?
然而宋好年隔日来一遭看他妹子,押着董氏伺候宋秀秀,用他柳家的米面养着那两个早该死的东西,小秀才一时还动他不得。
心里再恨,面上还得做出和气模样,进门同宋好年打招呼,指望把这些日子糊弄过去,等宋秀秀出月子能下床,就叫宋好年和董氏滚蛋。 剩下宋秀秀跟个才满月的奶娃子,他们一家子好拿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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