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臧洪无数次设想过与天子见面的场面,也想过该如何进谏,劝天子重德化,不能将朝廷和老臣们抛在一边,一味倚重武力,却唯独没想到一见面就被天子将了一军。
他能为了旧主张超与袁绍反目,自然不会不敢为生父臧旻雪耻。
他自问也有这样的能力。
但他不想做一个纯粹的武人。
“陛下,臣以为,鲜卑不过是疥癣之患,关东不安才是天下之忧。陛下宜移驾河东,俯瞰洛阳,早日迁回旧都,重整朝政……”
刘协眼皮一挑。“你是说袁氏兄弟么?”
臧洪语噎。天子说话太直接了,他很不适应。
“朕倒是觉得,他们才是疥癣之疾,虽说不致命,却总是让你不得安生。所以朕觉得,与其隔靴搔痒,不如让他们烂到底,让世人看看他们的真面目。”
刘协翻身上马。“你回雁门看看,曾经的雁门郡如今还剩下几个县,再想想鲜卑是不是疥癣之患。令尊兵败不过二十年,你就忘得这么干净,说实话,朕很意外。”
说完,刘协拨转马头,轻驰而去。
马云禄也跟着上了马,追赶天子去了。没有与臧洪告别,甚至没看他一眼。
手里提着鱼,身上的衣衫湿了一半的吕小环一头雾水,一边策马赶上,一边问马云禄道:“姊姊,这是谁啊?”
“自以为是的关东人。”马云禄的声音远远的传来,消散在风中。
臧洪面红耳赤。
他很想扭头就走,反正他还没有领印绶,不算正式上任。但天子的话在他心中回荡,一次次的撞击着他的尊严,直到将他的引以为傲的信念撞得支离破碎。
思前想后,臧洪决定去见一见荀攸。
臧洪见到荀攸时,荀攸正在河边游泳。
看着荀攸赤着身体,仅着一条牛鼻裈,挥动手臂,在清流的河水中劈波斩浪,臧洪的信念终于分崩离析,碎了一地。
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赤。天子身边没有一个正经人,连荀攸都变得让人不敢直视。
看到臧洪,荀攸游回岸边,有随从赶上去,送上一件轻便的大氅。
荀攸走到臧洪面前,一看臧洪那纠结如便秘般的脸色,便忍不住笑了。“子源初来乍到,不太适应这北疆的蛮夷之风吧?”
“原来你还知道这是蛮夷之风?”臧洪忍不住嘲讽道。
“以后你就明白了,和蛮夷打交道,坐而论道是不行的。要打败蛮夷,教化蛮夷,就要有一副比蛮夷更强壮的身体。”
“你是说以力服人?”
“是的,以力服人,以德教化。”荀攸从容说道:“你来得正好,天子就等你呢。见过你之后,他就要起程西行了。”
“天子……等我?”
“张辽、高顺都是天子熟悉的将领,他很放心,唯独没见过你,不知道你能否胜任雁门太守的重任,所以想亲眼见一见你。你远来辛苦,先休息一下,我尽快找机会……”
“公达,我……我见过天子了。”
“见过了?”荀攸再次打量了臧洪两眼,有点明白了。“不太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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