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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蘅预计上午十点去天河监狱会见钟志强。一大早,范锦华就开车到杜蘅楼下,把车钥匙给了杜蘅。
“我九点在朝阳有个案子开庭,怕是不及跟你一起去天河监狱的,你自己开车去怎么样?”范锦华道。
“我打车也好,还是你开车吧。”杜蘅道。车是范锦华的,杜蘅还是有些不太好意思。
“天河监狱那地方怕是不好打车,我们搭档,你客气什么?拿着……”范锦华道。
“那不客气啦,你放心吧,事情搞定,车会给你安全开回来的……”杜蘅道,弯眉轻扬,目光有神。
范锦华目光里都是温柔。他最欣赏的样子,便是杜蘅始终神采飞扬的样子,积极温暖,就如小太阳一般。
杜蘅打开车门,手里的包搁在副驾驶。车里满溢着咖啡的香气,低头,手边是星巴克浓香的卡布奇诺,旁边还有一小袋子蛋糕,依旧是自己喜欢的品牌。
杜蘅抬眼,范锦华正好招手打到了车,向着杜蘅招手,闪身进了车里。
杜蘅不由得很是感动。再怎么样迟钝的人,也是能够感受到那远远超过一般的搭档、同事的细致与周全。
————
天河监狱在大兴天堂河镇,这个地方有如此美丽的名字,却是高墙铁丝网围起来了数百亩地,建造了天河监狱。
天堂与地狱就如此的统一,格外的讽刺。
幸亏是听从了范锦华的建议,因为在这个地方,举目四望都是农场,满眼郁郁葱葱的树林,茁壮成长的小麦地,生机勃勃,欣欣向荣,然而,也是无极人烟,交通不便。
监狱探监的地方,有来往办理探监的人。多是戚戚然的样子,漫目悲伤。
递交了委托手续与律师的证件材料,不多时,杜蘅被安排见到了钟志强。
杜蘅见到的只有钟志强卷宗里案发前后的照片,案卷里的人是个很有英气的年轻人。有一张他与林晓娜的合照,掩饰不了的青春飞扬与喜悦;再有就是案发后被刑拘之后的照片,尽管憔悴,穿着难看的黄色的看守所的衣服,但是,眼神锐利,是求生的欲望与执念,目光越发是格外的明亮。
赵芬没有一张儿子入狱之后的照片,也许是在她的意识里,不愿意去看儿子在狱中的样子。她对杜蘅形容的是钟志强被十数年着折磨的惨状。杜蘅将信将疑。
狱警引着一个佝偻着背的人走了过来。
平头,蓝色的狱服,适中的身材,是这个监狱里最普通的一个,在人群中应该是很难找到的人。然而,当他看向杜蘅,杜蘅与他对视,却不由得心头一寒。很难形容那种人,没有不友善,没有恶意,可是,依旧是看的让人惊惧。他的目光里,有太多的压抑,隐忍与执着,那是从黑暗的世界看向光芒的执拗的向往;然而,他的气质太阴暗。
监狱会见,只有一层玻璃窗户,是类似于银行柜台的隔开。
“您好,您是律师?”钟志强的声音有些嘶哑,苍老。
“您好,钟志强。我是正和律师事务所的律师,杜蘅。知悉您的申诉与您的母亲赵芬的诉求,受司法所和律所共同指派,我们共同来努力案件的再审事宜。”
杜蘅道。
“谢谢,谢谢您,谢谢……”钟志强连连点头,向杜蘅致谢,声音里依旧有些激动。
他眼中的光芒,满满的执念,让杜蘅心生感动和压力。这些年,他经历了无数的失望,却依旧还在看到有人伸出援手,看到一线努力的时候,激动莫名。
“这是委托书,需要你签字。我负责你的申诉工作。”杜蘅道。
钟志强颤抖着,签上了自己的名字。他签的很用力,一笔一划,很端正。
“您介绍一下,案发当日的情形吧。”杜蘅道。
“1998年7月13日,是一个周六。一大早,我从造纸厂职工宿舍回棉纺二厂家属院的家里,那会儿是八点钟。我离开厂子的时候,还听到厂子闹钟报时。一路上我骑车子骑得飞快。八点半左右的时候,我从棉纺厂正门进去,从侧门出……那条路回我家要近一些的。我打算回家,洗个澡,换了衣服,去找晓娜……那会儿天很热,骑车子我出了一身的汗,我还穿着工服……我想清清爽爽干干净净的去见他,打算把我给她买的银手链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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