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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里静默了几秒,他说:“你等我,我去找你。”
“不,不用了。”我努力让自己的语调显得平静,虽然我的手已经抖得像风里的枯叶,“我只是想告诉你,钟添的事情不需要你帮忙了,我自己可以解决。还有,我不想再见到你,请你不要再打扰我。”
说完,我不给自己任何反悔的机会,快速挂断电话。
经历了这么多,错过了这么多,我与他注定无缘。既然无缘,我就不该和他继续纠缠,更不该利用他对我的感情,让他救我的未婚夫。
不如就这样吧,一刀两断,再无瓜葛,这是最好的结局。
我在医院门口的长椅上坐了一整夜,所有的方法都想遍了,也想不出能救印钟添的方法。就在我决定认命的时候,清晨的第一缕光乍现,天空澄净得不可思议,身着墨绿色军装的男人出现在我的眼前,金灿灿的阳光模糊了他的轮廓,却照亮了一排整齐的纽扣,那般耀眼。
坐在长椅上的我愣愣地仰起头,看不清阴影里的面孔,心却为之狠狠一颤。修长的手指落在我脸上,拂去我冰凉的泪珠,带着不曾忘却的温度和味道。
“你?”我惊讶地站起来,睁大眼睛,仍然无法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你怎么……在这儿?”
叶正宸轻描淡写地回答,“全球定位系统。”
天空澄澈得近乎透明,我无言地看着他,的确无言。
在我近乎绝望的时候,最渴望的人从天而降一般站在我面前,就如同多年前的雨夜,看见受伤的他站在雨里,满心的感动。
我的眼前一片模糊,十根手指紧紧地握在一起,生怕自己一个不坚定,会不顾一切地搂住他的腰,告诉他我有多爱他,多想他。
“发生了什么事?”他略有几分忧虑的声音落下来,利剑一般刺穿了我心底的防线。
“钟添有消息了,听说要判刑,至少要六七年吧。”我低头,不敢看他的脸。可我还是看见他胸口起伏一下,听见呼吸沉了沉。
“为了他,你在医院门口坐了一夜?”
“嗯。”为了印钟添,我在这里坐了一夜,可为了叶正宸,我不知在这里呆坐了多少夜,我不想告诉他,永远不想告诉他。
他看我一眼,嘲弄地牵牵嘴角:“你不是说你多少年都能等吗?”
“我能等,多久都能等……可我怕我爸等不了。”我用手按住额头,揉了揉。“我爸得了淋巴癌,这些年全靠化疗药物撑着。这次听说钟添要坐牢,他的精神垮了……我怕……”
他伸手环住我不断收缩的肩膀,极力给我安慰。
“我爸说他有生之年能看我穿上婚纱,能抱抱他的外孙,他就知足了……我不知道他能撑多少年,我不能让他再等了。”我无助地看着前方,“我不想你帮我,可我想不出别的办法。”
清晨的凉风冷得透骨,他无言地看着我,彻底无言。
良久,他拿出手机,从已拨号码里调出一个人名,拨过去。
电话很久才接通,睡意蒙胧的骂声毫不客气:“你打电话能不能先看看时间?我连续加了两天班,刚找到张床睡觉……找我有什么事,快点说!”
叶正宸看了我一眼,尴尬地咳了咳,掩住手机的话筒,站起身,走去远处。
简单聊了几句,他挂断,回到我身边。
看他深锁的眉峰,我更加忧虑:“怎么了?是不是很难办?”
“不难。他先了解一下情况,晚点给我回话。”
“这事儿,他肯定能办吗?”
“当然,我以人格担保。”他揉揉我的头发,“救不出你的未婚夫,我赔你一个。”
熟悉的温暖,熟悉的调笑,熟悉的暧昧,我恍若回到那栋小公寓,遇见那个总是一脸坏笑的叶正宸。
脑子一热,不负责任的话脱口而出:“赔?一万个你也抵不过他一个。”
他放在我头顶的手先是僵直,随即扭曲,嘴角抽搐。
我笑了,从心底想笑。
然后,他也笑了,明媚的晨光照在他的脸上:“你还是这么喜欢气我。其实不管你说什么,我都知道——你最爱的还是我。”
“你这盲目的自信到底是哪里来的?”
“来自……我懂你。你不爱我,不会凌晨两点半打电话给我,告诉我你不需要我帮忙,你不想看见我。”他侧身看着我,眉目带笑,“丫头,你是不是想我了?”
我自以为是的谎言就这么轻易被拆穿,再也笑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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