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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姑姑忙又跑过去开了门。
门口站着的仍是原先那两个士兵。其中一人展开一幅画像晃了晃:“看见这个人没有?”
苏轻鸢一惊,下意识地抬手捂住了脸。
念姑姑忙笑道:“哟,这是谁家的姑娘?生得倒真是水灵!”
那士兵冷笑道:“看清楚了,这是钦犯!谁要是包庇了她,那就是株连全族的大罪,懂吗?”
念姑姑点头哈腰,笑得近乎谄媚:“懂懂懂!我们都是本分人家,如今这样的年景,绝对不敢放生人进门的,官爷们请放心!”
“你们倒也不必慌,”那士兵收起了画像,“你们要是见着了她,不论生死送到官府去,包你飞黄腾达,几辈子都不愁吃穿!”
念姑姑作出唯唯诺诺的样子,连称“不敢”。
士兵冷哼一声掉头走了,一边将画像攥在手里拍打着,一边大声抱怨道:“腿都快跑断了,连一点儿影子都没看见!这泼天的富贵也不知道要落到谁的头上去!照我说啊,上头既然说了‘死生不论’,咱们不如干脆到勾栏里去找个长得差不多的打死献上去算了!要活的咱怕露馅,要死的还不容易……”
两人一路说着,越走越远。
念姑姑叹一口气,缓缓地关上门转了回来,攥住了苏轻鸢的手。
苏轻鸢眯起眼睛,笑了:“我差一点就相信你了。”
念姑姑疑惑地看着她:“怎么?”
苏轻鸢甩开她的手,转身回房。
她真的差一点就要相信了,如果那两个士兵没有画蛇添足地回来唱这一出戏的话。
钦犯?生死不论?
对方显然是太急于让她憎恨陆离了,为此不惜编出那么长的一篇废话来,只为把这两个词重复给她听。
可是他们似乎并不懂得“过犹不及”的道理。
即使陆离真的希望她死,也绝不可能把“生死不论”四个字摆到台面上来,更不可能明说她是“钦犯”!
“为尊者讳”是人人都知道的道理。她是南越的皇太后,哪怕犯了谋逆大罪,也只能宣称暴毙悄悄处死,哪有这样大张旗鼓昭告天下的?陆离再蠢,也不会在青史之上给自己留一个不义不孝的罪名!
金甲卫?
可笑,以为穿一身金色铠甲就是金甲卫了么?
苏轻鸢回到床上躺下,嘲讽地勾起了唇角。
念姑姑跟了进来,在床边坐下:“你疑心刚才那两人是跟我串通了来骗你的?到了这个地步,你还是选择相信陆离?”
“我更愿意选择相信我自己。”苏轻鸢冷笑一声,兜过被子蒙住了脸。
***
宫中,气氛仍然压抑得吓人。
这几天的好消息其实还是挺多的:叛军无力围城,已退至城外三十里处扎营;西南方向的几个附属小国各派出了一部分将士,组织了一支约有十余万人的援军,距离京城已不过数百里;落云城的援军已集结完成,正匆匆赶往京城而来……
可是,这么多好消息,依然没有冲淡宫城上方的阴云。
个中缘由,大家都心知肚明。
这一日下了朝,陆离便回到了打扫得一尘不染的芳华宫。
阳春三月,满院子的花红柳绿也没能照亮众人心头的阴云,混合着泥土气息的花香味也冲不淡从墙外飘过来的血腥之气。
宫墙和地砖都已经洗过那么多遍了,春雨也下过了,可是杀戮的气息仍然挥之不去。
陆离进了门,只有两个新来的不知名的小宫女无声地行了礼,送上茶来。
这宫里的旧人死的死、伤的伤,这会儿都不见人影了。
段然牵着陆钧诺的小手从外面进来,皱眉:“好端端的,你又到芳华宫来做什么?睹物思人?”
陆离抬头横了他一眼,段然心虚地缩了缩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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