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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靓靓摇摇头,“我奶奶说‘爱情是世界上最神奇的巫术,它能让自私者无私、怯懦者勇敢、贪婪者善良、狡猾者愚钝’,一切都是因为你的巫术。”
我不好意思起来,哪里有她说的那么神奇?只不过是我不甘心吴居蓝以前的时光中没有我,企图用金钱重塑一段过去的时光,镌刻于他的记忆中罢了。
在巫靓靓的安排下,《茶花女》的歌剧演出定在了十月份月圆之夜前一天的下午。
观赏歌剧的传统是要穿正装,吴居蓝自然是简单的白衬衣和黑西装。我穿上了特意去买的礼裙,一条海蓝色的长纱裙,十分飘逸蓬松,像是夏日午后的大海。我第一眼看到这条裙子,就觉得吴居蓝应该会喜欢。当我从旋转楼梯上迤逦走下时,他看到我的一瞬,从他的目光里,我感觉到我的判断没有错,他的确喜欢。
因为是包场,我们到达剧院时,剧院里冷冷清清,只有我们四个人。我带着吴居蓝选择了正中间的位置,江易盛和巫靓靓坐在了我们前面两排。
灯光渐渐暗了下来,前面的江易盛和巫靓靓头挨着头、窃窃私语,我和吴居蓝却沉默地端坐着。我敏锐地感觉到他情绪似乎并不好,一直目光幽深、若有所思地看着四周空荡荡的座位。
我突然有点惶恐,会不会弄巧成拙了?
幕布缓缓拉开,舞台布景非常复古,音乐也很古典,迅速把人带到了十九世纪的欧洲。
第一幕是茶花女的巴黎寓所。一群上流社会的男人围绕着巴黎当时最美貌的交际花大献殷勤,男主角阿芒被介绍给茶花女玛格丽特,他急切地表达着他的爱意,却遭到了茶花女的拒绝。
我看着舞台上衣饰烦琐优雅的男男女女,恍惚地想起《茶花女》小说出版于1848年,《茶花女》歌剧首演于1853年,描述的正是那个时代的爱情。我自以为是地强拉着吴居蓝坐在我身边,去看一段旧时光的爱情,却忘记了考虑,当年他看《茶花女》时,身边坐的是谁?
我试图用金钱去参与一段早已逝去的时光,可也许,是让逝去的时光参与了我现在的时光。吴居蓝正坐在我身边,但明显和我一样,心有所思,我所思是他,他所思是谁呢?
百年前,陪他看过《茶花女》的人已经消失;几十年后,我也会消失;百年后,是不是也会有个女孩不甘心地试图参与到已经逝去的今日时光中?
我也知道自己这么想很没有意义,过去和未来都在我的时光之外,实际上我都根本不存在,可以说,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但这一刹那,我竟然那么悲伤、又那么贪婪,不但想拥有现在,还嫉妒着过去和未来。
吴居蓝渐渐恢复如常,他察觉到了我的异常,轻声问:“怎么了?”
我盯着舞台,摇摇头,不知道我能说什么。
吴居蓝握住了我的手,“你不喜欢看这个?”
我努力笑了笑说:“我想看看你看过的东西,那时候应该很流行看歌剧。”
吴居蓝明白了为什么会有这场只我们四个人的歌剧演出,他说:“你特意安排的?为了我?”
我点头。
吴居蓝拉着我站了起来,“我们离开!”
我都没顾上跟江易盛和巫靓靓打一声招呼,就晕晕乎乎地被他拉出了剧院。
离开了那个封闭黑暗的环境,不用再欣赏过去时光的爱情,我的心情一下子轻松了许多。
吴居蓝脱下薄羊绒大衣,披在了我肩上,我知道他身体特异,并不畏惧寒冷,就没有谦让。
他的外套带着他独有的清冷味道,我微笑着拢得更紧了些,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百年前、千年前,可曾有人也在萧瑟秋风中,用他的外套取暖?他现在可会想起她?
吴居蓝带着我避开了游人多的街道,向着附近的公园走去,越走视野越开阔。正是十月金秋时节,纽约街头的色彩浓烈明亮,犹如一幅幅色泽饱满的油画。
秋高气爽、天蓝云白,长长的林荫道上,高高的大树,有的金黄绚烂,有的绯红夺目,地上铺了一层薄薄的落叶,各种色彩交杂,远远望去,我们就像是走在华美的锦缎上。
我正心神恍惚地看着风景,突然听到吴居蓝说:“我不喜欢剧院!我的听觉和嗅觉都比人类敏感,剧院里声音嘈杂,一大群人坐得密密麻麻,对我的耳朵和鼻子都是一种折磨。”
我傻了,“可是你说……你对剧院的印象最深刻,我以为你是喜欢剧院。”
吴居蓝眺望着远处湛蓝的天说:“我告诉过你,当年,我本来还想在纽约多住一段时间,可因为一件突然发生的意外,我不得不提前离开纽约,回到了海里。那件突然发生的意外就是我被人发现了真实的身份,被设计抓住了。”
我“啊”一声,几乎失声惊叫,明明知道吴居蓝现在好端端地站在我面前,可依旧觉得害怕紧张。不管东方,还是西方,人类对“非我族类”的残酷血腥都是一模一样的,我忍不住问:“你怎么会那么不小心?”
吴居蓝淡淡说:“1861年南北战争爆发,随着战局的恶化,越来越多的男人或自愿、或被迫地加入了战争。因为证件上,我正是最合适的年龄,我和几个朋友都被征召入伍。其中一个朋友的情人是我的好友,离开前,我答应了她,会尽力保住她情人的性命。战场上,有太多无法控制的意外,为了保住这位朋友的命,我不得不显露了自己非同人类的力量。他当时没有表露出任何异常,装作没有留意到我的特异。1865年,南方宣布投降,南北战争结束。就在我们庆祝战争结束的那个晚上,他给我吃的饭菜里下了毒药,设计把我抓住了。”
又是一个关于背叛和出卖的故事,自从人类存在的那天起就在不断地重复发生,以至我都没有丝毫意外,只是觉得很心痛,“后来呢?”
“他们把我关在一个特制的玻璃缸中,想在剧院里展出,凭借我一举成名。我对你说我对纽约的剧院印象深刻,是因为我曾在舞台上,透过玻璃缸,看他们一边激动地盯着我,一边贪婪地商量着展出成功后的各种计划。”
我屏着口气问:“后来呢?”
“在正式展出的前一天,1865年7月13日,我的人放火烧了那家叫BarnumMuseum的剧院,趁乱救走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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