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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月弯了弯朱唇。
“怕?”
锦月笑了声,越过云心身边朝里头去。这就是她的答案。
殿中空气冷得让人缩脖子,火炉里少得可怜的火炭如榻上的人在苟延残喘。
听到脚步声在死寂中响起,太皇太后动了眼皮一喜:只要有人来,便说明她还有一线生机。
“看见太皇太后这样精神,锦月就放心了。”
锦月柔美的声音,如一盆冰水将火苗噗声浇灭。
太皇太后直发颤,咬牙切齿,曾经保养得宜的手半个月间枯槁成了窗外枯枝。
“你……竟是你来了!你……你还敢出现哀家面前,不怕哀家,将你掐死吗!”
她气喘连连。
锦月不怕,反而拖着锦绣长裙走近。“对于一个垂死的人,你说我有什么好怕?”
“什么闹鬼,都是……都是你装的……咳咳……是不是?”
锦月莞尔。“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鬼,一直就住在你心里。”
随着锦月一指她心口,太皇太后一个惊吓瑟缩,浑身发颤。她这些日子噩梦缠身,无数次梦见被德妃几个死在她手里的旧敌掐死。
“你休得、休得吓唬哀家!”
太皇太后单薄苍老的身躯已几近承受不住这样的怒气,她颤颤撑着身子想爬起来,又不得,重重跌下榻来。
“哀家……哀家不会死,就算死,也先要你的命!尉迟锦月,你那点伎俩……斗不过、斗不过哀家!”
她全然失了以往上位者的雍容肃然,仿若一条毒蛇垂死时的狰狞,只想以此吓退敌人,抑或想借此助长些力量,做最后的挣扎。“是,太皇太后娘娘,轮心狠手辣我远不如你,可你可知你败在何处?”锦月平声道,“你败在‘眼拙’。并不是每一个能力智谋出众的人都是你的敌人,你更败在,不该将我惹怒、不该害死弘允和映玉,不该
对我们母子赶尽杀绝!”
锦月揪住太皇太后的衣领扔麻袋一丢,太皇太后额头撞在床脚,破了一道口子,嘶嘶抽痛、鲜血流下满面狼狈。
“这就痛了?呵,呵呵!”
锦月掐住她下巴,清绝秀美的脸庞冷若冰霜,眉目间的气势压迫逼人。
“可这只是开始。你让我看着重要的人惨死,我自也要你体会一遍的。怎么,害了人一辈子,到头来被人害是不是很不好受?”
锦月呵呵笑着,展臂拂袖而去。“这,是你果报!”
太皇太后爬在床角,恍然盯着那华服背影走入殿门口耀眼的白亮光芒。锦绣的飞鸾牡丹袍从那背影身后迤逦,发上凤凰钗摇曳如凤凰展翅。
那不是后宫的娇艳桃华,不是香气悠然的幽兰,那是……吐火飞天的凤凰,烈烈火焰,灿烂,夺目,只能让人敬畏仰望。那一身美丽庄严的烈火毛羽,能将所有妄图靠近的人烧成灰烬!
太皇太后仿佛被人抽干了生气,干瘪无力倒在地上。
近来小黎功课突飞猛进,诗经倒背如流,已开始温习四书。
大年过,倒春寒。雪花儿悄悄在琉璃瓦楞上飘,腊梅在庭院里绽放,枝头压了白雪晃荡着卸下重负,自个儿颤得欢实。
锦月把玩着凤字印绶,宝玉为雕,绛紫、玄黑、赤金丝织作三色流苏,金贵不及珠宝,精致不及她身上这身御供丝缎的锦裙,却是后宫女人人人争相抢夺的东西!
终其一生,抢夺的荣华富贵,竟不过她手心这一饼小小印绶。
弘允的母亲姜瑶兰,太皇太后,都为这东西趋之若鹜,害人,也害了自己。
“小桓弟弟,你好好读书,不要去烦娘亲,娘亲在想事情呢!”小黎拉住往锦月这边爬来的小桓。
小桓快两岁了,冬天里穿成一个团,被小黎一拉滚在地上起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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