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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男人很快收回手,双手举起来,做出投降的姿势,“抱歉。”
虽然说着抱歉的话,可从他那张冷静淡漠的脸上实在读不出什么类似歉疚和自责的情绪来。
唐言蹊被他这油盐不进的样子气得胃疼,只恨不得能一剪子扎死他才好,“衣服脱了,别等我动手。”
听她再次说出这句话,陆仰止的眸色渐渐暗了下来,他伸手去解自己的衣扣,缓缓地把衬衣掀开。
唐言蹊看着那一幕都觉得触目惊心,就仿佛是从他身上撕掉了一层皮,里面原本线条均匀的肌肉和麦色的皮肤都被创口和血迹肆虐成了不规则的模样。
血腥味随着他的动作流入了四周的空气里,她屏住呼吸才堪堪躲开。
有些伤口很浅,有些,却深可见骨。
男人脸上的神色淡漠如初,一如他的口吻,沉静,暗哑,“怎么这个表情?”
他斟酌了片刻,又反手将衬衣盖上,皱眉问:“害怕?”
唐言蹊回过神来,才意识到自己刚才一直没有呼吸,肺里都快空了。
她不着痕迹地深吸了一口气,手哆哆嗦嗦地摸上毛巾,换了个话题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你为什么不留在医院?”
陆仰止的回答直白而不做作,“想见你。”
唐言蹊站在他面前,一低头,就看到男人坐在床上,认真、安静且炽烈地望着她。
那是种不加掩饰的,有冲击力甚至有侵略性的目光,野蛮强势、不打商量,由他用这种天经地义理所当然的语气说出来,让人心口都被烧热了。
唐言蹊伸手想去掀开他的衣服,又被他单手按住。
陆仰止另一手接过毛巾,声线低沉平静,“你还能关心一下我的死活,对我而言就够了。这种事我可以自己来。”说完,他又很快补了半句,“不要出去,就在这里陪我,如果害怕,可以背过身去。”
唐言蹊被他这三言两语把什么都安排好了的命令式惹得有些烦躁。
再想起他浑身的血渍,那股烦躁好似有生命力似的,更在心里扎根,“你别胡闹了行不行?想死就出去死。”
男人动作明显顿了下,嘲弄地勾了勾唇,眼睑低垂,“因为这里是墨岚的家?”
深可见骨的不仅是他的伤,还有他此时莫名显出的寂寥和悲伤。
唐言蹊几乎被这种莫名的寂寥和悲伤震慑住。
陆仰止却已然握着她的手腕,将她推着转了个方向,“药拿过来,再端盆水。”
唐言蹊心口堵着什么亟待爆发的东西,她无瑕思索那些情绪的来龙去脉,只是按照他说的话,端了一盆温水,又拿来了伤药。
回来时,男人正死死蹙着眉心,用毛巾擦拭着身上的血。
额头上全都是冷汗,她一看就觉得疼。
爸爸和妈妈究竟派了多少人去暗杀他?才把他好好一个人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直接废成这样。
而且——
他那天抱着她下山时不是走得很稳吗?
她讨厌极了他这副不声不响不言不语的样子。
真的,讨厌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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