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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她就不该回来。
回来被他这样,不漏声色地羞辱。
她深吸了一口气,露出这半年来在江姗手底下学到的、自己最擅长的虚假笑脸,红唇扬起的弧度都是精心计算过的,只是眼里一闪而过的恍惚,让她看起来憔悴又落魄。
幸好他闭着眼看不到。
她便可以放心大胆地憔悴落魄下去。
“我就说陆总慧眼如炬,心思通透。”她淡淡启齿,也没了刚才的温度,不冷不热的,带了点莫可名状的讽笑,“这些事情你都看得明白,也都猜得八九不离十。你一开始就知道我是来可怜你的,而这伤了你高高在上的自尊心,所以你才三句不离让我滚蛋,想把我趁早赶出去吗?”
男人弧线倨傲的下颔又绷紧了三分。
他依然没睁眼。
“行。”唐言蹊觉得自己做到这份上实在是仁至义尽了。
所有人都晓得他的伤心,只有她没有心是吗?
她的孩子,她的朋友,她的父亲,她的爱情。
她失去了一切,可是周围所有人却都劝她,这是时局,这是命,没有故意害你,你要大度,要原谅。
难道就因为她比别的女人看起来坚强一些,刀子扎在她身上流的就不是血了吗?!
唐言蹊跌跌撞撞地收回目光,深深吸了口气,准备起身。
猝不及防地,却被男人单手从身后紧紧抱住。
比起抱住,更像是勒住。
他的声音浸透了有气无力的沙哑,像是从绝望中伸出的爪牙,那股阴沉落寞的气息几乎穿透她的身体。
“我知道你是来可怜我的。”男人的嗓音低低在她耳畔盘旋,“我想过无数次我应该挺直了脊背大声斥责你让你滚出这里。可是怎么办,言言,”他束手无策,铩羽而归地轻笑,“就算明知道你是可怜我,我也觉得欢欣雀跃,我也迫不及待想接受你的可怜。我没有什么自尊,那点自尊,在你面前一文不值。”
唐言蹊悬在眼眶里的泪水骤然滑落。
整个人开始隐隐地颤抖。
“你想走吗?”他说话间,热息喷洒在她的脖颈上。
而后,手微微松开她,不知道在短暂的一秒钟里做了什么。
门锁忽然“咔嚓”一声响。
“这是你走了之后我让人临时改的。”身后的男声不咸不淡地娓娓陈述,“我腿脚不方便,没办法走过去锁门,想图个清静的时候在这里就可以把门锁死。外面的人打不开它,你不知道钥匙在哪里,而这扇窗户,”他边说边看了眼卧室巨大的落地窗,“也是被加固过的防弹窗。”
“不是想走吗?”他愈发用力地箍紧她,狠狠道,“那就试试你有没有这个本事踏出这里一步!”
他明明那么虚弱,这句话却说得掷地有声。
唐言蹊盯着脚下地毯上的影子。
才发现他竟然是仓促之间从床上起身,此时摇摇欲坠地要摔倒在地上了。
她大惊,侧过头,正对上他幽暗的眼神。
那是一种,余生就要与她耗在这里的坚韧和决心。
唐言蹊看到了他额头上的冷汗,她也知道这个姿势对他而言有多么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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