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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仇靠在战马身上,佩刀已经擦得雪亮,呛然有声之中,他将刀插进去,又抽出来,又插进去,又抽出来,在他的身后,一万卢城营士兵全副武装,席地而座,黑压压地战据了大片地方,但却极其安静,久经战阵的老兵闭目养神,已经打过几场仗的士兵则目不转晴地盯着远处招展的将旗,而刚刚补充进来的新兵却是满脸兴奋神色之中又有压抑不住的紧张。
远处,一名背插小旗的信号策马如飞奔来,听到马蹄声响,丁仇铿地还刀入鞘,一下子站直了身子。
“丁将军,大营令!”信使翻身下马。将一封火漆密封的信件躬身交给丁仇。
哗拉一声撕开,丁仇一个字一个字地读完命令,顺手便将信撕成碎片,塞进嘴里,嚼巴嚼巴之后,生吞了进去,两眼放光,将精钢打制的面具小心地戴好,翻身上马,伸手拔出插在马旁的长枪,蓦地将长枪高高举起。
掌旗官将大旗举起,在空中用力挥舞,咚咚咚三声鼓响,不远处的一万卢城营士兵忽啦一声站了起来,甲胄碰撞,响成一片。
“征北军!”丁仇大呼。
“万胜!”上万士兵齐声响应。
“出击!”长枪前指,丁仇大声下着命令。
马蹄声声响起,骑兵率先而行,从丁仇的身边一一奔过。
“第一哨第一队,出发!”随着一名军官的喊声,两队士兵大步从军阵之中步出,并肩大步向前走去。
一个接一个的命令不停地响起,一队接一队的士兵开始踏上征途。
丁仇的任务,在最恰当的时间出现在蒲口,与娄湘所部聚歼虎卫由黄宏率领的先锋营。
张葳坐在一辆拖着重甲的马车之上,看着身前不远处走来走去的蒋旭,自己身板算是相当魁梧了,其实在整个陌刀队中,就没有身板弱的人,身板差了,别说举起陌刀砍杀,便是那一身重甲也压垮了他,但与蒋旭比起来,自己还真不是个儿。这家伙简直就是一个人形凶兽,拖着几十斤重的陌刀走来走去这么长时间了,丝毫没有疲累,也没有感到枯燥,让他坐下似乎不太可能。看着蒋旭的身板,突然想到王馨儿那娇娇怯怯的模样,不由哧的一声笑了起来,这夫妻两个倒是相映成趣。
似乎感应到了什么,蒋旭转头看向张葳,嘿嘿地笑了起来,看着蒋旭憨厚的笑容,张葳更是开心的大笑起来,蒋旭是一个忠厚的人,别看身板大,长得凶,但在家里却被小巧的王馨儿吃得死死的,叫他往东不敢往西,叫他坐下不敢站起。张葳对于蒋旭这个部下特别满意,这人忠厚,对于权利是个什么东西根本没有概念,作为自己的副手,完全就是一个摆设,从不管事,而且由于他特殊的身份,更是可以替自己挡不上明枪暗箭,作为一个后来加入征北军的将领,有这样一个副手,那是自己的福气。
这是自己加入征北军后的第一战,但也很可能是最后一战了,苏灿的虎卫已经是大越朝廷最后一支精锐的部队了,这一次掉进了征北军的陷阱之中,再也没有翻身之日,突然想起自己要以一个征服者的身份重返上京,心里不免感到怪怪的。
跟着他到这里来的有五千陌刀队,说是五千人,但真正的人数却达到了八千人,剩下三千是陌刀队的辅兵,光是拖着陌刀兵盔甲武器的马车,就有上百辆。五千陌刀队列阵而战是个什么场面,张葳虽然身为陌刀队的统领,但还真没有看到过。光是想一想,就觉得兴奋不已,那是雪亮的刀的海洋。
有急骤的马蹄声自远方而来,张葳抬头,便看见了背插着红旗的信使正从远处急驶而来。一挺腰,从马车之上蹦了下来。
“张葳将军,大营命令!”信使递上了火漆密封的信件。
撕开信件,仔细阅读,蒋旭已是风一样的扑了过来,将硕在的脑袋凑了过不,与张葳一起看着命令,这是不合规矩的,但在蒋旭面前,这些规矩是不存在也不适用的。
“时候到了!”张葳笑mimi地看着蒋旭。
蒋旭仰天狂笑,将陌刀高高举起,”儿郎们,起来啦,开拔啦!”
战鼓声咚咚响了起来,陌刀队开始缓缓前进。
临丰的另一个方向,朴德猛从大案之后霍地起立,”传我将领,益州营开始向临丰展开进攻,命令燕小乙骑兵营截断虎卫守卫临丰部队的后路,包围临丰。”
益州营大营之中,战鼓之声震天响起,士兵们开出了大营,向着十数里之外的临丰急速扑去。战场左翼的燕小乙骑兵营五千人,则绕了一个大圈,扑向了临丰后方的紫荆岭。
而与此同时,云昭的亲卫营,扎木合,马里汉,脱里所属的骑兵,也在向着这一战场运动,在南方,全益凤,苏定方也正在日夜兼程,扑向这一地段。这一场歼灭战,最重要的就是时间的把握,在云昭的计划之中,他要将五万虎卫截成三段,前锋营黄宏为一段,苏灿主力为一段,蒋守德,李德武的断后队伍为一段。为了全歼苏灿的五万虎卫,云昭调集了益州营,卢城营,陌刀队,蒙部骑兵等近十万人的部队,而全益凤和苏定方的两个主力战营作为预备队就超过了五万人,可以说,云昭是势在必得。
战事首先在临丰打响。
临丰城下,李德武率五千虎卫靠城列阵,临丰城太小,如果龟缩城中,便只有背动挨打的份儿,留守的一万虎卫便分成两部,一部出城作战,一部依城掩护,当然,与征北军进行野战,也只有虎卫这样的部队方有这样的底气,当初在安陵,刑恕拥有更多的作战部队,也没有勇气出城与征北军作歼死一搏。
五千虎卫在城外分成了三段纵深,每段约有五排士兵,每一段的中间布置着数量众多的弓箭手,至于远程打击,则由城上的蒋守德来完成。
益州营前锋指挥黄瑞抵达临丰之后,没有丝毫的犹豫,便向临丰发起了猛烈的攻击。
城上城下,霹雳炮弹在空中飞舞,互相压制,双方都拥有伏魔弩,数以万计的弩箭发出的尖啸之声,掩盖了双方将士震天的呐喊之声,弩箭密集如斯,以致于不少箭支竟然在空中相撞,双双落将下来。
一手持盾,一手持刀枪,益州营前锋营将士呐喊着冲向虎卫的第一段防守线,冲锋的道路是一场在刀尖之上的舞蹈,每走一步,都会有人倒下,后来者没有丝毫的停顿,继续向前挺进。
李德武自己就站在第一段的防线中间,看着来断接近的益州营士兵,他唰地一声抽出了佩刀,怒声喝道:”弟兄们,冲啊!”他举着盾牌,第一个跳了出去,虎卫发出一声呐喊,悍然迎着益州营逆流冲杀而上。随着第一段冲杀上去,第二段虎卫在呐喊声中,挺步向前,稳稳占据了第一段虎卫先前的位置,而先前两段之间的弓箭手已经退到他们之后,数百柄长弓高高仰起,一支支羽箭斜斜地射向天空,达到最高点之后再折而向下,对征北军进行着遮断射击。
李德锋率队冲出去的第一段虎卫约有千余人。
黄瑞第一次投入了约三千人,在经历了死亡路程,付出数百人的代价之后,他如愿以偿地与对手展开了肉搏。
虎卫不是镇军,在南方,益州营与对手已经多次交锋,双方都是知根知底,没有任何的试探,就是凭着拳头刀子说话。
征北军士气如虹,虎卫抱有决死之心,两支军队的碰撞,是一场真正强者之间的较量。
临丰后方紫荆岭,驻扎着一支千余人的虎卫,他们的任务,便是为临丰的虎卫保有一条通道,紫荆岭上,建有一个简易的军寨,千余虎卫驻扎在此,苏灿的主力通过这里已经一天有余了,而临丰想必此时已经打响了。
紫荆岭上的哨楼,士兵的眼睛突然被数个快速移动的黑点所吸引,近了,更近了,不过现在他看到的已经不是几个黑点,而是几个己方哨骑的身后,紧紧地追蹑而来的黑压压的敌方骑兵,飘扬的燕字大旗已经表明了对方是属于燕小乙的骑兵营。
苏灿在这一片域撒出去了大量的哨骑,但这些哨骑基本上都是有去无回,在骑兵占有绝对优势的征北军的剿杀之下,苏灿的哨骑想要生存下来极为困难,换句话说,数十里之外是个什么情况,苏灿现在基本上都是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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