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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潇听着她无忧无虑悦耳动听的声音,心里感觉轻松了很多。侧眼瞧瞧她隆起的腹部,他心中的期许越发浓烈,对于手中的图样也很认真。这是他的长子,又是嫡子,他等待了这么多年,当然想给予孩子最好的东西,“小老虎、小蝙蝠和两只鹰都留着,小老虎刻在床头,小蝙蝠在床沿的围栏上,两只鹰一左一右,放在靠近床头的位置,这几朵花搁在床尾,这样就很漂亮了。床栏还要加高一些,将来孩子能在床上站起来了,可不能摔出来。每一根木头都要打磨得十分光滑,用絮了棉花的软布包裹,不能把孩子的手磨破,更不能磕着碰着……”
无双边听边点头,偶尔加上几句:“包裹的棉布不如单独做,可以拆下来换,总不能一直用着,那可脏了。”
“对,正常情况下,隔一两个月换一次吧,若是不慎弄脏了,就马上换。”皇甫潇笑道,“你给荣妈妈交代一下,先让针线房做二十套放着,布料什么的都要看好,可不能粗糙了。”
“那当然。”无双一点儿不含糊,“这是给我们的孩子做,怎么能让他受委屈?”
两人商商量量,一直兴味盎然,皇甫潇叫人拿来笔墨纸砚,在图样旁细细标明修改之处,这才让人把图样收拾了,送到匠作房去。
这时天色已晚,无双吩咐摆饭,与皇甫潇一起用晚膳。她不习惯“食不言,寝不语”的那一套规矩,成亲后勉强守了半个月就破了戒,此时在饭桌上照样说话。皇甫潇倒是一捧饭碗便不吭声,但是并不阻止她,有时候还会回应一声,使桌上的气氛一直很和乐。
无双问他:“今天在宫里好玩吗?累不累?母妃怎么样?身体有没有不适?”
“都好,母妃也好。”皇甫潇接过茉莉递来的热帕子擦了擦手,然后端起茶盏,轻描淡写地说,“过些日子,我会跟随皇上出去秋狩,大概要一个月左右才会回来。”
无双顿时大感兴趣:“在哪里秋狩?”
“北边的白山皇家猎场。”皇甫潇笑着捏了捏她晶莹的小脸。听有经验的老人说,怀女儿的话,母亲会变得丑,怀儿子的话,母亲基本不会变,无双的相貌便始终不变,仍然带着几分孩子气,当中又有初为人妇的妩媚以及即将为母亲的母性光辉,看上去有种特别的魅力,是皇甫潇从来没有见过的,让他为此而着迷。
无双很率性,立时有些沮丧:“那么好玩的事情,可惜我去不了。”
皇甫潇哄她:“明年吧,明年秋天带你去。你今年好好在家待着,我猎些好皮子,回来送给你。你喜欢什么?”
无双努力思索了一会儿,茫然地道:“好像想不起。”要说好皮子,她从小到大看过用过穿过的太多了,还没开口,便堆到面前来了,实在没什么想要而不可得的皮子。
皇甫潇明白,便轻轻抚了抚她的颊,温柔地说:“那就打着什么是什么,看我的运气。”
无双眼睛发亮,使劲儿点头:“这样最有趣。”
皇甫潇犹豫了一下,没有提母亲打算给他纳清姐儿的事。他要和齐世杰商量,再仔细推敲一下,然后才能决定。至于现在,就好好享受这种温暖快乐的感觉吧。
皇帝刚刚亲政,可谓热血沸腾,一心想励精图治,马上便建成万世功业,力压自己的堂兄皇甫潇,于是下旨命各有司从速准备,定在九月二十日出京,北上秋狩。奉旨随扈的有监国亲王、安郡王和大部分王侯公卿,内阁首辅、次辅和两位阁老,各部尚书及其随员。
后宫中有两位皇妃随行,皇后留在宫中侍奉两宫太后,并管好后宫。其余官员皆不得携家眷,但可以带婢女跟着侍候,于是很多府邸中都上演了一出争风吃醋的好戏。
在勇毅亲王府,也有不少人翘首以待。以前每次秋狩,并无严令不得带官眷,所以不少官员会带妻妾跟着去,皇甫潇也要带一两个人随行,帮着应酬女眷,通常是杨氏和刚进府不久的夫人或孺人,她们的贴身妈妈和大丫鬟也会跟着,便是一大群人。此次皇帝北狩,已明旨下发,官员们不得携带女眷,只能带婢女,其他官员大都带着通房丫头,床上床下都能服侍,一路上也没什么不便,可勇毅亲王府以前的姨娘通房都已被皇甫潇打发了,此时却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杨氏想着自己院子里的那两个美人,便在萱草堂含蓄地提了一下:“到底是宫里赏赐的,这次如果带着侍候,也是向皇上表明王爷的重视,对王爷大有宜处。”
老王妃经过儿子的多年提点,对宫里赏的人总有些戒备。她在心里琢磨了几天,便想挑两个王府的大丫鬟跟着儿子去。
“我看茉莉那丫头就不错,往日里看她侍候王爷也很用心。她的岁数也差不离,相貌品格也不错。”老王妃对余妈妈道,“你觉得呢?从朝阳殿拨到无双殿侍候的几个丫头里挑两个合适的,这样最好。”
“嗯,老奴也觉得这样最好。”余妈妈自然大加赞同,“听说丁香的表兄一直在等着她,家里也有意为他们定亲,丁香就不合适了。玉兰和芍药虽然不错,年纪却有些小了,还不满十五岁,还没省人事,怕是服侍不好。朝阳殿的大丫鬟牡丹和海棠却是不错,两个丫头已经满十六了,颜色都好,也懂规矩,服侍王爷多年,王爷用着也得心应手。”
“你说得对。”老王妃想了想,“既如此,还是配四个丫鬟一起去吧,只跟两个怕服侍不过来。茉莉、牡丹、海棠跟着,我这儿再挑一个,四个人服侍,总是要周到些。王爷看上谁都好,回来后便是通房。若是有福气,能生下一儿半女,我自然不会亏待她。”
“好啊。”余妈妈眉开眼笑,“这里就让翠玉去吧,那丫头就要满十七了,生的好相貌,身段也好,一看便是好生养的。这些日子,已有好些个管事妈妈私下里向老奴打听,想要替自己的儿子求亲呢。”
“是吗?那就是她了。”老王妃也高兴地笑了,“待会儿你去交代一下,让那四个丫头都收拾收拾,准备跟着王爷出门。”
“是。”余妈妈笑逐颜开地去通知四个大丫鬟,顺便收了四份重礼。
牡丹、茉莉、海棠以前都是在皇甫潇的寝宫朝阳殿里服侍的大丫鬟,早就一心系在王爷身上,期盼着能得王爷宠幸,成为通房、姨娘,甚至得个位分,哪怕只是个孺人,也是飞上枝头变凤凰。
皇甫潇成亲后,基本不再宿在朝阳殿,这里变得很冷清,牡丹和海棠都是娇花软玉的相貌,被冷落了这么久,心里很是不甘,此时能得老王妃青眼,指了她们跟着王爷去北狩,顿时都是心头火热。
茉莉也同样心如滚油泼火,双颊晕红,做事的时候都有些心猿意马,从早到晚都在盘算着如何与王爷亲近,以博得更多的宠爱。
翠玉的母亲是余妈妈的表姐,一般人都不知道她们这层关系,余妈妈将翠玉安排进萱草堂,本就是存了设法让她给王爷做通房的念想。别的通房或许身份低微,可由老王妃赏的人,却是比其他人要高一头,王爷事母至孝,对于母亲给的人自然也会多看顾些,翠玉也就容易出头了。
听到这个消息,许多一、二等丫鬟都来道贺,朝阳殿与无双殿一时川流不息,十分热闹。
赵妈妈却是有些生气:“照理说,给王爷挑人,应该由王妃来做,怎么就这么定了?事先都没人跟王妃说一声。”
无双倒是想开了:“不过是给王爷预备通房,王爷要不要还两说呢,何必生那个气?王府里满园春色,王爷想要谁都是一句话的事,难道我还能将所有年轻未嫁的丫鬟都打杀?我既然没按惯例带陪嫁丫鬟来送给王爷收房,自然只能挑府里的丫鬟去侍候。况且这四个丫头是老王妃指定的,便连王爷都不能说不要,难道我还能拦着?长者赐,不敢辞,这可是不孝的罪名。”
赵妈妈叹了口气:“其实奴婢也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只是为王妃……罢了,罢了,王妃说得是,王爷要出远门,身边不能没人侍候。咱们王府规矩严,从没出过宠妾灭妻的事,几个通房而已,真要作怪,也有的是法子拿捏。”
无双笑了笑,没有吭声。反正王爷身边不可能只有她一人的,弄走这个,会来那个,根本没有个头,还不如就这样,以不变应万变。四个女人,一个来自萱草堂,由老王妃赐予,身份自是比一般的通房高些,其他三个却是自小在王爷寝宫中服侍王爷的,颇有情分,若是三人抱团斗那一个,场面肯定很有趣。她这么想着,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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