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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应该以为我还是梦见了头部中枪的情景,所以才说了那句“我恨你”。
萧弈峥又在我头顶叹息,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的疼痛:“爰爰,别再想从前的事了,好吗?忘了就忘了吧。你说你不想做替身,我接受。我愿意全心全意地去爱你——爱真正的爰爰。你……就不能放下过去,也尝试着去爱我吗?”
“爱你?”我冷笑着流泪,“萧弈峥,三年前,我醒来,你就让我做云静姝的替身,做你的妻子。可你有没有想过,那个时候你对我来说,就是个陌生人。不,就算跟你做了三年的夫妻,我也不了解你……我不知道你的全心全意是真的,还是骗局。我也不知道你对我的好,是蜜糖还是毒药……你要我怎么爱你?我不是白蓁蓁……我没有名门千金为了爱可以不顾一切的一腔孤勇……萧弈峥,我没有亲人,没有家……我什么都没有……”
“不,你有我……”萧弈峥声音哽咽。
我在他怀里拼命摇头:“不,少帅对我来说,是主子,不是亲人……少帅,我求求你了,你别再对我好了,也别再说可以把我放到同静姝小姐一样的位置了……我不配……你就当我是个通房丫鬟吧……我把人给你……我给你做牛做马……但,你别要我的心……我害怕……我真的害怕……我只有这个了,你别让我连自己都失去……”
我已泣不成声。
萧弈峥坐了起来,靠在床头,无声叹息。我也静静地流泪。
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说了句:“我也什么都没有……”
那声音冷得像锋利的刀片,迅速划过皮肤,见了血,却还不知道痛。
“少帅怎么会什么都没有?”我直着眼睛道,“你是北六省的王,你坐拥半壁江山,甚至将来,这天下都是你的……”
“可是,我从没想过要这天下……呵,北六省的王,如果我说,坐上这个位置只是为了保命,你信吗?”
我转头看向他。昏黄的灯光映出他一脸的萧索。
接着,他艰难而缓慢地给我讲了一个故事。
“从记事起,我爹就一直在外面打打杀杀。回来的时候,他会带回一袋钱,和一身伤。我娘哭着劝他,别打了,就在家里安安分分种地。她说,她不指望过什么大富大贵的日子,只盼着他能活着回家。可我爹听不进去。他说乱世出英雄,他就要做那个顶天立地的英雄。四岁那年,我娘病重,眼看就要不行了。可她一直强撑着等我爹回来。而我爹,杳无音讯……她就一直望着门口,到最后也没闭上眼睛……”
“后来,我爹成了气候,还娶了聂家的千金。聂芳对我很好,跟对亲儿子一样。就连后来,她生了自己的儿子萧弈嵘,也依然对我视如己出。我喊她‘娘’,心里也真把她当亲娘,直到我十五岁那年……”
“发生了什么?”我不禁脱口而出。
萧弈峥深深吸了一口气,眉头微蹙:“一开始,是四姨娘生的儿子,没出月子就夭折了。但小孩子本就难养,谁也没追究。后来,三姨娘刚会走的儿子,意外掉到井里淹死了。紧接着,五姨娘的儿子也病死了……”
我坐了起来:“都是聂芳干的?”
萧弈峥苦笑着摇摇头:“我不知道。或者说,我没有证据。但当时,我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她头上的。直到,弈嵘开始变得反常。他虽从小就喜欢跟着我,但从没如此粘过我。那段时间,他吃饭、读书、睡觉都要同我一起。甚至,我碗里的饭菜,他都要先吃一口。睡觉的时候,他也紧紧攥着我的手。当时,我也没想太多,只觉得这孩子怎么越大越粘人。直到,有一天晚上,他睡梦中惊恐地喊出一句——‘娘,别害我大哥……’”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与聂芳势同水火,却一直对她亲生的萧弈嵘特别好。
“因为弈嵘时刻在我身边,聂芳一直找不到机会对我下手。后来,她便想出了一个阴毒的法子。我爹因为连死了三个儿子,觉得是冲撞了什么,便找了个算命先生。那算命的,定是被聂芳买通了,竟跟我爹说,我八字太硬早年克死了亲娘,之后又克死了三个弟弟,需得送到庙里住上一年半载,才能消业。若还留在家里恐怕连他这个亲爹也要克死。我爹惜命,自然对算命的言听计从,就真把我送到土地庙里去了。而就在三个月后,一场大火,土地庙烧了个精光,几个和尚都烧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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