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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见已经填平的城壕外边,在离城墙一两里外。
先是开来了两个行军团的贼兵,左右各两千人上下,分列在城门对着处的两边,列好了阵型。继而,数百贼兵择一平地,冒着雨,搭起了一个台子,竖上了“右武候将军李”的将旗,并在台子上堆了些粮食、金帛。再接着,又千余贼兵押着数百俘虏,来到了台子的下边。
列阵、搭台的时候,杨得道、杨善会、卢郡丞等还没搞懂贼兵这是要干什么。
俘虏押到后,却便是卢郡丞,也已猜出贼兵这是打算作甚了。
卢郡丞指着被押到台下的数百贼兵俘虏,愕然说道:“被带到台边的,是不是张将军的部曲?还有,还有那个牵着青骢马,披挂着铠甲的,是不是张将军?他、他没死么?李贼这是意欲何为?台子上还放了粮、钱,他、他竟是要释放俘虏?那张将军呢?张、张将军降了?”
大胆地说出了个这个猜测,卢郡丞扭脸去看杨得道、杨善会。
杨得道亦已是一副愕然之状,放在胡须上的手,忘了往下抚,喃喃说道:“释放俘虏,张将军已降?”目光亦转向了杨善会,说道,“杨公,张将军,公一向赞他是义士,当不会降吧?”
释放俘虏还好一点,虽然对守卒的士气会有影响,但从行为上来说,“释俘”,是贼兵的主动行为,不是俘虏的主动行为,俘虏只是被动接受;而如果张竖眼竟然真的是降了,那性质就不同了,投降肯定不是被动行为了,是主动的行为,且则张竖眼勇冠三军,是杨善会的爱将,则这么一个守卒无人不知的杨善会的爱将,若是竟主动投降贼兵,对士气的打击可想而知!
杨善会按住内心的震动,努力地远望,那个台子离城有一两里地远,兼以雨又影响了视野,并且那个牵着青骢马的贼兵俘虏,身披铠甲、头戴兜鍪,他又如何能分辨得出,到底是否真的张竖眼?不错,从个头、体形来看,很像张竖眼,可杨善会与张竖眼相识多年,对他甚为了解,要说他会主动投降贼兵?杨善会坚决不信!他斩钉截铁地说道:“此必李贼奸计!”
“李贼奸计?”
杨善会说道:“仆深知张五郎其人,五郎尚气轻生之士,焉会叛我城而从贼也?牵马此人,一定是李贼从贼兵中选出来的体态似五郎者,假五郎也!所为,不外乎欲以此动我军心!”
卢郡丞幽幽地说道:“就算是假张将军,明府,满城守卒亲眼所见,信者必是不少。唉,只怕很快‘张将军降了贼’的消息,就会传遍军中、城中了。这可如何是好!”
杨善会张了张嘴,无话可说。
这正是李善道策略的毒辣所在,即使你确定投降的张竖眼是个冒牌货,那又如何?原本的目的就并非是为让杨善会等相信,而是要让城内的守军和百姓信以为真。
三人沉默下来,一时间无人再开口,凝视着城外的台子和俘虏,静待着贼兵接下来的行动。
没等太久,百余骑护从着一骑,从北边的贼兵大营而来,驰马到了台侧。
百余骑没有下马,环台而立,被他们簇拥的这骑下了马,登上了高台。
卢郡丞低声说道:“此贼定然便是李贼了。”
……
李善道登上高台,命令董法律、苏定方等将俘虏押到台下近处。
俘虏不止是张竖眼的部曲,还有那五百出袭守卒中的一些,共计七八百人。
分成了两列,这些俘虏络绎站到了台下。
李善道环顾他们了一圈,大声说道:“你们被俘以后,我亲去俘营,见过你们。该说的话,我都说过了;我义军待你们宽厚不宽厚,是不是与张金称诸辈贼寇迥然不同,你们也亲身感受过了;愿意弃暗投明,降我义军的,也已经降了。在这里,我就不多说了。已愿降从我者,出列,站在左边;本尚未降,现在愿降的,也站去左边;仍不降者,留在原地。”
对於这些俘虏,李善道再三严令,执行的乃是“优待俘虏”的政策。
这几天,在俘虏营中,这些俘虏都受到了良好的待遇。李善道军中不缺粮,顿顿让他们吃饱;俘营被雨水淹了,李善道调集民夫给他们挖排水渠;有俘虏受凉生病了,李善道派军医给他们治疗,各种的优待措施,简言之,与对待自己的部曲相同,没有差别。
因此,这数百俘虏,现其实已有大部分都表过态了,愿意降从李善道。
剩下还没降的,数量不多,要么是张竖眼等的心腹,要么是有兄弟、交好的战友死在了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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