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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谢家……分明就是说天官之位非张元祯莫属,怎么就到了焦芳手里?
而且……吏部右侍郎王鏊竟升了左侍郎,哪里还给张元祯留半分体面了。
怪道张元祯告病不出,任谁也受不了这般折辱。
谢氏初时只道张元祯告病是一种表态罢了。
她与沈理说让他带着礼物去探望亲家老太爷,且毕竟张元祯还兼着翰林院学士呢,于私于公沈理都当去探病的。
沈理却甚是冷淡,本身对婚事便不满,张元祯那般逼迫沈瑾婚事,沈理根本不想与之打交道。
加之夫妻之间仍在冷战中,谢氏无法,便是不太妥当,也自己带厚礼去了。
谁知道到了侍郎府才知,张元祯是真病了。
张元祯七十的人了,这病来如山倒,委实不轻,张夫人跟着着急上火,又操劳照顾丈夫,竟也病倒。
来接待的张大奶奶、三奶奶都是满面愁容,谢氏更是满口黄连味儿。
便张元祯不是吏部尚书,总还是吏部侍郎,对嫡长孙张鏊的仕途助益不言而喻。
然若张元祯是真病倒了,又是这样的年纪,又是……刚刚失了圣宠,倘被弹劾老迈恶疾,逼他致仕,可如何是好。
谢氏再没这么关心朝事过,时不时就遣人往娘家去打听朝中动静。
结果怕什么来什么,很快就开始有折子弹劾张元祯了。
吏科给事中丘俊最先上折,开篇是言说天象有异,奏请陛下励精克断,敬天省躬,勿纵骑射之娱,勿为怠荒之行,随即话锋一转,又说中外大臣不职者如吏部左侍郎兼翰林院学士张元祯、户部左侍郎王俨、南京太常寺卿吕秉之等,宜黜罢以弭灾消变。
紧接着,弹劾张元祯老迈废事的、庸碌无为的、素行无取的、屡劾未退贤不肖的……种种弹章纷至沓来。
最狠的还属南京十三道御史李熙,他弹劾张元祯——夤求入阁。
夤者,拉拢攀附也。
张元祯交好李阁老,联姻谢阁老,又与外戚寿宁侯张家勾勾搭搭,这夤缘求进的帽子扣下来,真真百口莫辩。
消息自谢家传到谢氏耳里,扰得谢氏越发心神不宁。
这跌坏了腿,就是因为心事重重一时失神,出门时重重绊在了门槛上,凌空跌下三阶石梯,力道之大,连扶着她的小丫鬟都被跌破了半颗牙去。
而如今的她,竟是比张侍郎府诸人还愁苦些。
更让她绝望的是,与她关系最为亲近的娘家大嫂来看她时,悄悄与她说,张夫人怕是要不太好,前几日隐约听说恐是颅内有疾,人一阵子糊涂一阵子明白,不太认识人了。让她这边有个心理准备,也多少备些东西。
张鏊是嫡长孙,承重孙!祖母若是过世,是要守孝三年的!
枚姐儿年方十三,还不算大,尚能等得,可是……后年的春闱等不得啊……
若张夫人真熬不过去,这场春闱是无论如何赶不上了。
再等三年啊……
谁又知道这三年后朝中是怎么个情景?
若是……若是……张元祯年逾七十,本身就在病中,若是连遭弹劾最终告老,又逢老妻故去,他可能撑得住?
倘再有个万一……再三年……
便是年岁不大的枚姐儿也要给拖成二十的老姑娘了。
看着每日侍奉汤药乖巧懂事的女儿,谢氏一阵阵的眼前发黑,这眩晕症便越发严重了,只觉的是自己坑了孩子,原当再看看的,哪怕拖一拖也好。
当时就是一时与沈理置气,根本未及仔细考虑妥当,就换了庚帖。
为着什么跟沈理置气来着?
还不是因着沈家的事!
那群不省心的族弟!
再想到沈瑾这桩婚事,她受到那些翰林夫人们的排揎,谢氏直恨得咬牙切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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