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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芮哼起小调,慢条斯理地擦身。
屋外,赵南背对着房门,像站岗一样立着,脸上不断散出热气。
赵家门板做得厚,按理说,在门外听不到屋里的动静,可他总觉得耳旁似乎有隐隐约约的撩水声,一想到里头的人现在正在做什么,他不止脸上冒热气,连头发丝儿都要冒气了,整个人站立难安,可是要让他离开这煎熬之地,脚下却挪不动半分。
前一天晚上,张丽云就把回门礼准备好了,除了按照本地风俗准备的一对鸡鸭、两斤猪肉、两条烟,她还另外把之前赵南在县城买的围巾也拿出来,让姜芮一起带回娘家。
“宝琴你是没看见,那天我把这几条围巾收起来的时候,这小子的脸色那叫一个闷,他以为我不让他送你呢,犯起愣来,一个人把院子里那堆木头都给劈了,你看,就是那些,办了场喜宴都还没烧完。等下次咱们家没柴烧了,我就再干点什么让他不高兴,说不准他能把一年的柴都劈好。”张丽云奚落自己
儿子。
李小娥在一旁插嘴:“难怪那天我看妈对着院子那块地琢磨,原来是怕二弟把地劈裂咯!”
姜芮捂着嘴直笑。
赵南木着脸,任她们三人取乐。
那天结婚,姜芮坐在赵南的自行车后,从杜家到了赵家,今天回门,又坐自行车回去。
她还穿那身红色碎花棉袄,脖子上系着一条时髦的羊毛围巾,头发扎成低马尾,额前梳着刘海,脸色红润,笑意盈盈。任谁见了,都说杜家这个女儿嫁得对,去赵家是享福去了。
还没进杜家院门,就听到小山楂的哭声。
“爸、妈,我回来了。”姜芮和赵南并肩走进院子。
王桐花急匆匆从屋里迎出来,“宝琴和阿南来啦,快进屋。”
赵南也叫了声妈。
“哎、哎。”王桐花搓着围裙应下。
“小山楂怎么在哭?”姜芮接过赵南手上的篮子,放在饭桌上,左右看了看,又问:“爸呢?”
“娃昨天着凉了,身上难受,一直哭闹。你爸知道你今天要回来,一大早就坐在屋里等着呢,刚刚来了几个人,说宗祠里有事,把你爸和你哥都叫去了,我交代他们饭点前一定得回来。”
姜芮点了点头,转头对赵南说:“你先坐一会儿,我去看看小山楂。”
王桐花忙说:“小华正哄孩子睡觉,你陪阿南坐坐,我灶房里炖着点心,端来给你们吃。”
“妈,不用了。”姜芮拉住她,“又不是客人,吃什么点心。”
“你这孩子,这是你们结婚后第一次上门,怎么不是客人?这都是规矩。”王桐花拨开她的手。
姜芮只得说:“那晚一点再吃吧,我们刚在家里吃了早饭,现在也吃不下。”
“好好,那……”王桐花搓着手,又说:“渴不渴?我去倒两杯茶。”说完,不等姜芮和赵南拒绝,转身就去了灶房。
姜芮无奈地与赵南对视一眼,忽然见到他鼻梁上有一根掉落的睫毛,凑上前吹了口气,没有吹掉,便又吹了口气。
“别闹。”两人凑得近,凉凉的气往自己脸上喷,赵南以为她又起了玩心,略不自在地将人按回去。
“你才闹呢。”姜芮鼓起脸,伸手拈起那根睫毛,让他看个清楚,而后转过头去不理他。
赵南便晓得自己错怪了她,瞧她好像生气了,却不知该说什么话去哄,现在还在杜家,丈母娘随时都会出现,他更没好意思说服软的话,只得目视前方,瞧着一本正经的模样,垂在身侧的手却悄悄去勾姜芮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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