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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叔,我先行离开了。”容瑾淮沉吟了片刻,然后说道,“如果爷爷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可以找我,我随时都在。”
他虽然和卿天只见过短短的几面,可是他却能感受到,这个老人是真心宠爱卿卿的。
出了这种事,他不会坐视不管。
“世子且放宽心。”云叔有些受宠若惊,他拱手笑笑,“有我照顾老爷,就够了,您下去休息吧。”
听到这句话,容瑾淮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开了这里。
云叔现在越看容瑾淮越顺眼,起初他还觉得这么一个高贵的人,会对大小姐不好,现在看来,这位第一世子才是大小姐真正的良人啊。
果然传言都是假的,说什么第一世子不近女色、心如冰雪,瞧瞧他对大小姐的态度,那简直就是宠到了骨子里好么!
卿云发誓,他以后什么传言都不信了。
“老云……”这个时候,紧闭着的门内忽然传来了一道嘶哑的声音,“去酒窖,把那坛酒给我拿来。”
卿云先是一愣,然后连忙道了一声“好”,便立马迈着步子,前往酒窖。
虽然卿天并没有说明是哪坛酒,可他知道,那坛酒是当年夫人酿的。
想到这里,卿云叹了一口气,可惜了,夫人也去得太早,到现在,老爷子身边连个知己都没有。
内心苦闷,无法诉说啊。
不如意事常八九,可与言者无二三。
酒窖距离卿天的住处并不远,卿云的动作也很快,他抱着一坛酒,然后敲了敲门:“老爷,酒给您拿来了。”
“进来,放到门口就好。”卿天的声音很是低哑,语气之中满是疲惫。
卿云摇了摇头,然后推门进去,便看到原本精神烁烁的老人此刻颓废无比的坐在地上,背靠床榻,一双眸子浑浊而无神。
他的脸上并没有什么多余的神色,但卿云却能看出他内心的酸涩。
卿云并没有多说什么,他也知道他劝不动卿天,于是默叹一声,将酒坛子放在了桌子上,然后再度退了出去,并关好了门。
“吱呀——”的门响声让卿天的双眼回了几分神,但依然空洞无比,仿佛整个人已经死去。
他又在那里坐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地起身,走到桌子前,望着那个酒坛子发呆。
因为是草莽出身的缘故,卿天所住的内室并不奢华,朴素无比,甚至连一个像样的装饰品都没有。
房间空而阔,唯一的颜色,就是墙上挂着的一幅画。
那幅画上绘着的是一个美妇人,她的模样和卿风琊有五分相,眉眼间是盈盈的笑意,温润而美好,闲适自然。
即便眼角已有皱纹显露,可依然掩饰不住她的一身大气。
她的眼睛很是清澈,如同最纯净的露水。
卿天像是想到了什么,他抬起头来,然后看到了悬挂在他面前的那幅画。
看着看着,热泪就顺着眼角滚滚而下。
“小婳,你也觉得我很是没用对不对。”他捂着脸,用力地发出了一声啜泣,“我保护不了我们的儿子,也保护不了我们的孙女,我真没用,真没用!”
说到最后,卿天的双眸赤红,他抬起手来,狠狠地给了自己一个巴掌。
然后忍不住又是一声呜咽。
画上的妇人仍温婉地望着他,但笑容似乎带了点无奈。
“我今天才看穿了赫连域。”卿天自言自语,断断续续地说道,“我为了朱雀国,十六岁入伍,成为最低级的骑士。”
“二十五岁,我已经成为了骑士长,带兵打下了大好河山。”
“三十二岁,我成为元帅,掌管朱雀国所有的骑士军,捍卫国线。”
“而五十一岁的时候,风琊战死沙场,埋骨沧澜,我甚至连为他报仇的机会都没有!”
老人额上的青筋跳动着,他此刻的面容狰狞无比,双眸通红通红,泪水止不住地流下。
“现在我六十六岁了,我老了,只想寻个安静的地方度过余生……”他伸出手来,似乎想要抚摸画上的人,“可是这点微小的心愿,他赫连皇族也要扼杀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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