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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记起了在灵前痛哭的河西党项酋豪。
她想起了自残的鞑靼贵人。
她看到了自愿前往陆浑山守陵的女真氏族首领。
这是夫君一生赫赫威名换来的结果,她与有荣焉。
车队继续前进,一路上不断有人汇合进来。从天空远远望去,如同百川归海一般,更如同一个个部落、一块块土地,慢慢汇入大夏王朝的气运之中。
******
洛阳士民陆陆续续得到了圣人驾崩的消息。
得到消息的当天,卢怀忠就住进了军营之内。
他的年岁与先帝差相仿佛,身体也不是很好了。之所以比圣人晚走,大概是平日里的生活比较自律,本人也相对注重养生罢了。
当然,寿命之事也说不准。
圣人不过二十来个嫔御,钱镠、马殷之辈的妻妾,比圣人多得多。但他们至今身体康健,这就没法说了。
时也,命也。
留守洛阳的军士大概有三万多人的样子,其中不少还是从外州调过来的。
甫一进营,卢怀忠就带着人四处巡视。
他现在也有好多疾病缠身,走起路来直冒虚汗。但他尽力调整了过来,不让外人看出半分异样。
大限要到了,既然比先帝晚走,就站好最后一班岗,利用自己数十年戎马生涯积累下来的威望,约束众军士,确保权力交接的敏感时刻,不出任何意外。
其实也出不了什么意外,太子——呃,今上——有丰富的统率大军及行军打仗的经验,有自己的军事班底,有相当的威望。
最关键的是,大夏最精锐的二十万禁军掌握在太子手中。
这些部队若在他处,可能还会让人稍稍担心一些,但既然都在新君身边,那么就没有造反的可能。他们只需护送新君入洛阳,就能舒舒服服领到一笔赏赐,何必闹事作乱呢?
局势是相当稳固的,这一切得益于先帝的缜密布置。
他太稳了,临死前都这么稳。
“河北有没有人作乱?”卢怀忠一边巡视军营,一边问道。
“暂无消息。”跟在他身后的是南衙枢密承旨李昌远,闻言立刻说道。
卢怀忠稍稍有些意外。
他本以为,会有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站出来造反的,毕竟圣人在位二十多年,对河北并不友好。这个人口稠密的地区,不知道有多少百姓被半哄骗半强制地迁移到了全国各处,百姓怨声载道,动乱不断。
难道被镇压了这么多年,刺头全死光了?
不!从常识来判断,这是不可能的,也做不到。唯一的解释,大概就是他们害怕了、绝望了吧。无数次的反抗,换来的只是不断流淌着的鲜血,以及严酷的惩罚。尤其是魏博镇,现存的百姓都不太愿意提及祖上的事情,生怕与魏博武夫扯上关系,被朝廷迁移到南方或西域,遭受无边的苦难。
没想到啊,原本又臭又硬的魏博武夫,就像被打断了脊梁骨一样,再也直不起腰来了。
魏博都不敢造次,“小兄弟”成德、沧景就更不行了,一贯特立独行的幽州,更是比魏博还要乖巧,毕竟北都设在那里,先帝好歹在那住了些年头,该收拾的都收拾完了,幽州诸县本身又来了大量关北移民,本身没有造反的基础了,甚至可以说成了平叛基地。
卢怀忠越想,越觉得先帝的本事确实不凡。做到这个地步,尽矣。
同时也非常欣慰,最初的理想,终于能够实现了。
万家灯火、田园牧歌,他们带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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