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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罚的也都罚了,沈提督可满意了?”太后冷然道。
沈玹扫视群臣,缓缓道:“太后莫急,臣还有一事未向陛下禀奏。”
萧桓忙道:“沈卿请讲。”
“蔡丰所收买的那些江湖刺客,个个都身手不凡,出价自然也都不便宜。大小十余名高手加起来,少说也得黄金百两,再加上安置这些刺客的宅邸和开支,花费更是数不胜数。试问蔡丰一介兵部侍郎,俸禄微薄,何来这么多银两?”
沈玹顿了顿,继而道:“所以,臣顺便查了查蔡丰的收支明细,倒是查出了他与徐州刺史勾结倒卖军器,并私吞军银,从中牟取暴利。”
此言一出,如冷水滴入沸油之中,满堂哗然。
“什么?!”小皇帝惊愕无比,猛然站起,无措地望向帘后的梁太后,“母后,怎、怎么会有这样的事?简直大逆不道!”
“皇帝急什么!”太后呼吸急促,加重语气道,“沈提督可有证据?”
沈玹道:“徐州刺史已被本督拿下,至于兵部这边的漏洞,若陛下允许,臣一查账本便知。”
萧桓立即道:“朕准奏!”
“皇帝!”太后咬牙,想要制止,却已经晚了。
萧桓被吓得一抖,忙坐回龙椅上,委屈道:“母后,朕说错什么了吗?”
皇帝金口玉言,圣谕一出,覆水难收。
沈玹一撩披风单膝跪拜,缓缓抬眼道:“臣,领旨。”
私吞军银、倒卖兵器乃是诛九族的重罪,兵部尚书连坐同罪,少不得要革职查办。梁太后无力地靠在凤椅上,十指紧握成拳,尖利的指甲刺入肉中。
哀家的兵部,算是彻底完了……
她恨得发抖:好你个沈玹!霍骘不过是朝你放了两支冷箭,你便变本加厉地还给哀家了!就让我们走着瞧,谁能压得过谁!
沈玹下朝回到东厂,刚下马,门外扫雪的吴有福便笑眯眯地迎了上来,禀告道:“大人,长公主在房中等候您多时了。”
萧长宁?
该不是又要向他讨要出府的手令罢?
沈玹心中闪过一丝疑惑,面上不动声色,淡淡地‘嗯’了声,将马缰绳交到吴有福的手里,命令道:“让蒋射随着方无镜去兵部走一趟,将兵部的人全带回东厂监管,一个不落。”
吴有福领命,退下安排去了。
沈玹定了定神,踩着积雪径直朝后院寝房走去。
此时雪霁天晴,屋檐藏雪,到处一片雾蒙蒙的白。萧长宁穿着一身烟霞色的礼衣,盘着精致而庄重的发髻,画着明艳的妆容,正仰首站在廊下,望着檐下的冰棱出神。
她的明艳与雪的淡雅融为一体,美得像是一幅隽雅秾丽的工笔画。
沈玹不由地放缓了脚步,唯恐自己的满身肃杀惊扰了画中美人。
头顶的树枝不堪积雪的重负,咔嚓一声折断,雪块坠落,惊醒了萧长宁。她回过神来,看见了沈玹站在庭前的积雪中,不由微微一笑。
那个笑很浅,但沈玹还是看见了。三个多月了,这是沈玹第一次看见她如此明艳而又羞怯的笑容,鲜活万分。
他默然地伫立在雪地里,阴郁的心情也随着她这抹纯净的笑容消散,拨云见月。良久,他才迈动长腿,朝廊下的长公主走去。
“进屋来说。”他解下披风,示意萧长宁进屋。
这次,萧长宁并无丝毫犹疑,坦然迈进了这间她曾经避之不及的房舍。
“你送我的那些东西,我都见着了。”萧长宁站在他身后,轻而平静地开口,“以后不用花这些银两,宫中的样式比民间的新颖,本宫不缺这些。”
沈玹一顿,将披风随手搁在案几上,方盘腿坐下,朝她笑道:“今日长公主如此乖巧,是有何事相求?”
萧长宁咬了咬唇。
片刻,她下定决心似的朝他走了两步,那双总闪着怯懦而灵动的光芒的眼眸,此时满是坚定,一眨不眨地凝望着他。
而后,在沈玹略微讶然的目光中,她双手交叠置于额前,缓缓屈膝行了至高无上的大礼。
“沈玹,我们结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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