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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一个颤抖的声音回答道:“应则唯,什么叫……未曾预料到?你是道尊钦定的继任者,是天底下顶聪明的人,一言一行必知后果。姣娘、姣娘她什么都没有做,你那番话是不是会让她送死……你现在说,你不知道?”
远在龙庭大殿,南颜睁开眼,一低头,看见南颐五指紧握,指缝间渗出鲜血,不由得满面担忧道:“舅舅冷静些,不要让他动摇你的心神。”
同时,南颐身后的听狂琴里,也传出一声哀哀琴音,他这才心绪平定下来。
“抱歉,总是容易失神。”南颐低声道。
南颜的脸色也十分难看,因为殿中正有不少化神修士聆听当年之事,有的听过后对应则唯所说的话十分赞同。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玄宰处事虽不合情,但却合理。”
“此事老夫本不该多言,但的确是逸谷先生有错在前,明知被妖类蒙骗,还铸下大错。”
“此次也是玄宰为逸谷先生向正法殿元老求赦,逸谷先生才得以自由,若再对玄宰逼问,未免不妥。”
南颜心底一沉,她终于知道当时墨行徵为云太妃送来的寿礼是什么了。
在世人看来,南颐就是欠了玄宰的人情,如今不思回报还要找他寻仇,极有可能南颐为他言语所激,一个不慎导致心神狂乱。修界五逆,南颐已犯异婚与屠凡,再犯一个入魔,必被在场人视为走火入魔联手诛杀。
……这其中步步算计,竟让人不敢细想。
好在不止她一个人想到了,上座的敖广寒此时也出声干扰:“玲珑京的事是我辰洲与南颐之间的旧怨,不劳玄宰费心。”
悬空山上,应则唯淡淡道:“逸谷怨我,我无言以对,然吾承道尊遗命,凡所行事,必持心之正。彼时玲珑京一案后,辰寅二洲几至开战,娆娘也因此不得不与龙主断情以止非议,在两洲之间奔走周旋。我到正法殿时,见她曾跪于正法殿天道碑前,诸位应知能过天道碑业火炼神,方可求得一恕,于是她跪着的那十天十夜……”
“够了!”敖广寒厉声道。
南颜只觉旁边的南颐神识一阵混乱,一睁眼竟见他心神巨恸,直接喷出一口血。
“舅舅!”
敖广寒身形一闪从上座消失,下一刻出现在南颐面前,连点他周身数处大穴,镇住他的心神,沉声道——
“他只是陈述当年之事,区区言语挑拨你都受不了,怎么跟他斗?你先休息吧。”言罢,他屈指一扣,让南颐暂时昏睡过去,接着又对南颜道,“你也下去吧,此地自有长辈处理。”
南颜此刻也是怒火难抑,起身道:“我为亡母之事追寻多时,请龙主容我!”
……她虽戴着假面,执拗时的神态,却颇为眼熟。
敖广寒沉默片刻,唤人将南颐送出去,道:“你跟我来吧。”
南颜神识再次浸入那紫金龙形铜环,便见不止南颐一个人心神不稳,那未洲孟霄楼也一样神情癫狂。
“那时……未洲天鞘峰之下泉鬼渊突然暴发,我为镇压万鬼未能及时赶到,后来去寻她时,诸事已定,而赤帝瑶宫只说她是闭关了!”
“不,她去了凡洲。”应则唯摇去伞上水滴,仰首看向浓云暗沉的天穹,道,“那时,天道碑前娆娘已撑不住了,我又陪她同跪了三日。后来我问她,要不要改变心意,重提暮商之约,我可以道尊的遗令为她彻底化消此事。”
……暮商之约?
南颜没听明白,敖广寒却是勃然大怒。
“什么暮商之约!都过去数百年了,道尊在的时候尚不能做主,何况那时娆娘已许嫁于我!应则唯,你乘人之危!”
“天下之人谁不想乘她之危?应则唯不过凡人尔。可南芳主始终是南芳主,总有那么一根……宁折不弯的脊梁。”他说到这儿,灰色的眼瞳里似乎浮现了一丝讥诮的光,“我同她说,逸谷心魔难抑,在封妖大阵中若关上百余年,恐有入魔之危。她说她这些年只顾自己享乐,未尽到做长姐的责任,说她要启程去凡洲,有一个地方,有一个人欠她一个承诺,她要用这个承诺换那鲛人复生之机,好使得逸谷不至于永坠无间。”
孟霄楼冷冷道:“之后呢?”
“我知道那人是谁,劝她说,那是修界不容之魔头,然而娆娘一意孤行,我只能跟她去了凡洲。”应则唯道,“后来的事,我只能同龙主与剑雄说。”
四下还有其他化神修士,闻言不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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