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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后,前来祭拜的人暂时告一段落,和尚道士们也都下去休息,灵堂里一下只剩下姑侄二人和几个心腹下人。
林清婉看了眼小脸惨白的林玉滨,起身离开。
白梅和白枫连忙跟上,林清婉靠在门口上道:“你们和映雁碧蓉商议一下,留下两个人来,剩下的去休息,明日一早再来服侍。”
白梅和白枫对视一眼,低声应下。
“去厨房拿碗羊乳来,让他们用蔬菜熬粥,时常温着,我和大姐儿晚上要用。”一连五天的丧礼让林清婉脸色也有些苍白,但比起哭得几乎要昏厥过去的林玉滨还是好多了。
她重新回到棺前的席子上坐好,把跪得发木的林玉滨按在腿上躺好,对上她木木的眼睛道:“睡一会儿吧,到添油的时候小姑叫你。”
林玉滨动了动嘴唇,最后还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只是闭上眼睛,眉头紧紧地蹙着。
林清婉知道她没睡着,闭上的眼帘一直在颤动,一刻钟后外面响起脚步声,林清婉循声看过去。
尚明杰捧着羊乳小心翼翼地进来,对上林清婉的目光脚步不由一顿,他讨好的叫了声“林姑姑”。
见他瘦了一大圈,脸色也有些发白,林清婉便收回目光,指了指一旁的小矮桌道:“移过来吧。”
留下的映雁立即上前接过尚明杰手中的碗,让他把矮桌移过来后才把碗放上。
林玉滨已经睁开眼睛,爬起来坐好,默默地看着尚明杰和小姑。
林清婉搅了搅蒸得浓浓的羊乳,推给林玉滨道:“全喝了。”
林玉滨皱了皱眉,尚明杰就低声劝道:“表妹,你就听林姑姑的吧,好歹也让姑父安心。”
林玉滨眼圈通红,默默地接过碗,即使反胃也慢慢的全喝了。林清婉松了一口气,对尚明杰点点头,“你下去休息吧,明日还会有不少人前来吊唁。”
尚明杰担忧的看了一眼林玉滨,磨蹭着不肯走。
半响他才吭哧着道:“林姑姑,姑父对我向来关照,不如我今晚也留下守灵吧。”
林清婉定定的看了他半响,目光扫到坐在棺材上的林江,最后指了指对面的席子道:“那你去吧。”
尚明杰立即到对面跪好,先给姑父烧了一把纸钱。
或许是那碗羊乳的功劳,林玉滨苍白的脸色终于慢慢红润起来,不如之前的那么惨白了。
这个时代,丧葬礼制很严格,身为林江唯一的女儿林玉滨晚上是必须守夜的。
当然,她要下去睡觉,只留下人看守长明灯也没什么,但林清婉觉得她是一定不会下去的,所以也懒得劝她。
反正棺前有席,现在又是秋初,扬州的天气并不冷,睡在席子上盖一张毯子就能过。
林清婉也不走,看着林玉滨和尚明杰合力将灵前的灯添好油便让映雁下去把蔬菜粥端上来。
她对两个孩子道:“我半日没吃东西了,你们陪我吃一些吧。”
才要说没有胃口的林玉滨默默地将碗端起来,勉强吃了小半碗。
林清婉没让林玉滨继续跪着,而是强硬的将她按倒在席上,沉着脸道:“你要是病倒了,那我不仅要料理你父亲的丧礼,还得照顾你,小姑并不是铁打的。”
林玉滨只能躺着。
林清婉的手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和前几晚一样,她的眼睛越来越沉,慢慢的便睡了过去。
对面的尚明杰松了一口气,也躺在席子上睡着了,只是他睡得并不安稳,每隔一段时间就清醒过来看灯,以及给姑父上香烧纸钱。
林清婉睁着眼睛醒过来时碰见了好几次,后面干脆就不醒了,任由尚明杰服其劳。
第二天林玉滨醒来整个人都是懊恼的,她竟然睡得这么沉,别说看灯,连半夜添油的时间都错过了。
尚明杰则眼底青黑一片,不过他却很满足,还对林玉滨道:“表妹,明晚我还来守灵,你别担心。”
林玉滨瞪他道:“我担心什么,我现在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尚明杰张张嘴,小声道:“你去洗漱吧,和林姑姑用点东西,一会儿客人该来了。”
林玉滨瘪了瘪嘴,闷闷不乐的跟着林清婉去后院,林清婉见她失落,便摸了摸她的脑袋道;“那是你父亲心疼你,这才让你熟睡的,可别钻了牛角尖。”
林玉滨以为小姑只是在安慰自己,依然自责中。
身为女儿,她怎么能在给父亲守灵时睡得跟死猪似的呢?
林江也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闯祸了,看着自责的女儿,他不由摸了摸鼻子,对着林清婉连连作揖,希望她能想办法开解一下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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