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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温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泪流满面。
“陛下,臣惭愧啊。”
刘协很想问问他惭愧在哪儿,话已经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对待老臣,尤其是愿意主动认错的老臣,多少还要留点面子。
“司徒言重了。”刘协握着赵温的手,轻轻拍了拍。“司徒好好休息,努力加餐,争取早日康复。朕与大汉不可一日无司徒。”
赵温更觉愧疚,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
在赵温帐中坐了片刻,刘协便起身告辞。
本来也是走个过场,给赵温面子,以资鼓励。
坐得太久,面子给得太多,反而不美。
这也是他最近刚悟出来的道理。
以前也听说过,却没有机会实践。现在有了亲身体会,才知道其中妙处。
就拿赵温来说,以前他再给赵温面子,赵温都觉得理所当然,绝不会像现在这么激动,热泪盈眶。
返回御帐时,刘协看了一眼司空张喜的帐篷,然后又收回了目光。
对张喜,他已经不抱希望了。
身为汝南人,张喜与袁氏的利益纠缠太深,很难分割清楚。
不过他不能直接赶张喜走。
张喜也是有功之臣。
去年为生母王美人拟定尊号,昭告天下他是先帝血脉时,张喜曾参与其中,颇有建树。
轻易地罢黜张喜,只会让更多的人寒心,逼迫他们支持袁绍,不符合统一战线的基本原则。
投鼠忌器,莫过如此。
刘协双手拢在袖中,缓缓而前。
杨修紧随其后,神情肃穆如故,并没有因为刘协接受了他的建议就有所松弛。
“太尉无恙否?”刘协问道,仿佛自言自语。
“谢陛下挂念,家父无恙。”杨修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以天子的聪明,不难猜到杨彪在其中的作用,也很容易猜到他见驾之前已经见过了王邑、张喜。
天子选择了不提,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只关心他的父亲杨彪安危,也就避免了他的尴尬。
“上次问你的问题,可有答案?”刘协问道。
杨修不来找他,他也要让人去找杨修。
那二十个儒生寄托了他的希望,绝非可有可无,不能让杨修毁了。
只是杨修生性自负,不能直接批评,还要讲究些方式方法,适当的迂回一下。
杨修思索片刻,摇摇头。“尚无思路,还请陛下再给些时间。”
“无妨,你大可以慢慢思考。”刘协轻声笑了起来,转头打量着杨修。“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开始思考,便意味着你已经迈出了最重要的一步。”
杨修惭愧地笑了笑,心情很复杂。
明明他比天子还大几岁,可是一谈到这些问题,他就像个稚童一般,全无自信可言。
十几年的苦读一点用处也没有。
“你带的那些儒生如何,有可用之人乎?”
杨修下意识地咂了咂嘴。“陛下,这些人治学甚诚,天赋却着实一般,年龄偏大,旧习难改。虽有为朝廷效力之心,说起圣人典籍也有可取之处,做事却不切实际。这几日在后将军营中,多有出乖露丑之举,很是难堪。”
“是么?说来听听。”刘协心中一紧,却还是不动声色,耐心地追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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