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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马超,杨修进了帐,发现帐内已经没什么人,只有刘协靠着几案坐着,眼皮不住地往下垂,然后又努力睁开。
“陛下累了,不如先休息吧。”
刘协一惊,抬头见是杨修,示意他坐下说话。
刘协叹了一口气。“越骑营回来之前,朕这心都悬在嗓子眼,哪里睡得着。”
“睡不着也得睡,陛下以后还会遇到比这更危险的事,总不能一直不睡。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才是真正的大将风度。”
刘协瞅了杨修一眼,不禁莞尔。
“德祖,你这次出使,何止是脱胎换骨,连肤色都黑了三分。这次回去,杨公一定会很欣慰。”
杨修不紧不慢地说道:“先帝在天之灵看到如今的陛下会更加欣慰,但他肯定不希望你如此辛苦,更不希望你像他一样英年早逝。”
刘协扬扬眉,欲言又止。
杨修这句话说得很不好听,甚至有些犯逆,但其中情义拳拳,令人动容。
先帝但凡能多活几年,而不是三十三岁就驾崩,大汉或许不会崩溃得这么快,这么彻底。
“行,朕睡一会儿。”他顿了顿,又道:“但愿王服无事。”
——
“你老母!”王服飚了一句粗口,后背有些发凉。
他沿着大河一路追过来,却失去了扶罗韩的踪迹。周围一片寂静,除了他们自己的马蹄声和喘息声,只听到风声、水声,就连一直在视野内的大河都不见了。
他派人向北打探,想重新回到河边,也没找到大河的位置。
他意识到一个问题,自己可能迷路了。
这一路只顾着追杀扶罗韩,没顾得上看四周的地形,现在就算有地图,也不知道身在何处。
恐惧从心底升起,让他不寒而栗。
他身边只有千余骑,虽说装备精良,但厮杀了一天,早已人困马乏。附近的鲜卑人却多如牛毛,万一碰上,必然是一场恶战。
王服心中不安,却不敢暴露出来。
他如果紧张,他的部下会更紧张,到时候士气低落,更容易出事。
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先命人设立警戒,然后将几个曲军侯聚到一起。一边吃着随身干粮,一边商议应对办法。
五个军曲侯来了四个,有一曲掉队了,没跟上来。其他四曲缺员也比较严重,最好的缺员二三十人,最多的缺员缺过一半。
总兵力加起来只有七百余骑。
“士气如何?”王服强作镇静。
“士气还行。”一个曲军侯说道:“鲜卑人也不过如此嘛,当初怎么会那么嚣张?”
“就是。”另一个曲军侯吐了一口唾沫。“依我看,还是将领不行。什么夏育、田晏,也就是跟着段太尉时能打,离了段太尉,他们也不过是庸人一个。那个臧旻也是,在会稽打得还行,到了北疆,一塌糊涂。”
王服皱了皱眉,喝止了部下。
士气高是好事,但现在不是吹大气的时候,轻敌同样是隐患。
“谁清楚我们现在的位置在哪儿?”
“不知道。”一个军曲侯痛苦的咽着干粮。“我现在只想找一个有水的地方,痛痛快快的喝一肚子水。一天没喝水,嗓子都冒烟了。”
“可惜我们没匈奴人那本事,听说他们闻一闻,就知道哪个方面有水。”
“都闭嘴!”王服按捺不住,喝了一声:“搞不清楚位置,别说喝水,能有血喝就不错了。”
曲军侯们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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