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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协登上一旁的土坡。
马云禄紧随其后,步履矫健,静静地站在刘协身边。
刘协看着远处起伏如线的燕山,出神了片刻,转头对马云禄说道:“你看,那就是燕山。”
马云禄眨眨眼睛,看着刘协不说话。
“过了燕山,就是草原。东西万里,一马平川。此时此刻,荀攸向东,蒋干向西,而周瑜正在大漠之北,寻找那条大河。一旦成功,我大汉水师就可以溯水而上,直抵草原深处。”
马云禄瞬间明白了刘协的意思,脸上泛起了微红。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
“陛下,赵毋恤登常山而瞰中山,人以为高远。可是他与陛下一比,简直是鱼目拟珠,不值一提。”甄宓跟了上来,喘着气。“你似乎知道周瑜一定能成功?”
刘协转头打量着甄宓那张千娇百媚的脸,忍不住笑了。
夫子说过,近之则不逊,可谓至理名言。
甄宓这次随驾,经常与他见面,相互之间的熟悉渐渐加深,她的态度也变得有些张扬,不再那么拘谨。
或者换个词,恃宠而骄。
不过不得不说,她的手段高明。大贾出身,又在书坊历练了几年,如今的她可谓是长袖善舞,八面玲珑。他身边的人对她印象都不错,马云禄这个直肠子更是隔三岔五的夸她,把她带在身边,当作闺蜜,全然不知她的心思有多大。
或许马云禄知道,但她不在乎。
毕竟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身为天子,尤其是他这样的少年英主,身边只有她们几个人是显然不可能的,多一个甄宓也没关系。
但他却清楚甄宓在想什么。
他也不排斥甄宓——谁会拒绝一个又漂亮又机灵的少女呢,否则他也不会让甄宓掌控冀州印坊,但他不想被甄宓看透,要尽可能的保持一份神秘。
在甄宓这样的人精面前,被她看透,也就意谓着没有了价值。
她只会仰视强者,不会平视弱者。
“应用之妙,在乎一心,不在乎目。”刘协抬起手,伸出双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甄宓那双神采奕奕的妙目。“山川入目,会于心,方能见山非山,见水非水。赵毋恤与我只是远近不同,不存在境界的高低。再者,我今日能站在这里,畅想大漠之北,也是站在赵毋恤以及诸位前贤的肩上。”
他顿了顿,又道:“你觉得赵毋恤是鱼目,是你低估了他,不是他境界不够。”
甄宓有些尴尬。
刘协这句话,等于说她是鱼目,自己不懂,还妄议古人。
相处这么久,这还是刘协第一次说这么重的话。
虽然他是带着笑说的,看起来并不严厉。
“臣愚钝,让陛下见笑了。”
“无妨。”刘协转过头,不再看甄宓。“印坊事务繁杂,你很忙。可是再忙,也要抽出点时间三省吾身,不要乱了阵脚,为眼前所蔽。”
“唯。”甄宓讪讪地说道。
“大漠之北苦寒,不利农耕,只宜渔牧。渔牧能生人,不能养人。一旦这些部落壮大,南下就是他们必然的选择。如果不能于漠北制之,只能于漠南设防筑塞,疲于应付。用兵之道,当致人而不致于人,卫青、霍去病之所以能建功,就在于主动出击,深入漠北,斩草除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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